蒋逢玉斜着眼偷瞄,看见她抄起门口斗柜上碎了一半的花瓶朝她扔过去,汪腾懿没躲,连眼也没眨。那碎口瓶砰地一声摔在她身后的床头围栏上,水和碎片飞溅。
门由另一只手轻轻扣合,阻隔了她窥视的目光。
那男人不打算参与这场母女间异常激烈的战争,退后一步迈出房间。
蒋逢玉挨个摸过清洁工具的杆把,尽力把注意力转移开,同时让自己显得无辜且毫无对她人家事的多余探知欲这柄拖把杆,长,圆,趁手。
这把扫帚就一般,细不说,上头还扎着毛刺。
这个水桶它。。。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叛逆。”那男人反而与她搭起话来,双手环
臂倚在门旁的墙上,偏着头朝她看来,
尤其非己所出的那类。
呃。
蒋逢玉回忆了一下汪腾懿的年纪,也许20出头,总之不会超过24,而根据周野那时给她透露的信息。。。汪铮和眼前这男人的小女儿,如今正上高二,十六七岁的年纪。
迅速再婚、醉心事业的母亲,不闻不问、不知所踪的父亲,还有一个。。。笑里藏刀的继父。
她敛下眼皮,对眼前这男人并不抱有太好的印象,按着身份唯唯诺诺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几张绿面星钞由两指夹着递来面前,在她眼前轻抖了两下示意,蒋逢玉慢吞吞抬起眼看去,那男人不知究竟做过几回这种事,动作再熟练不过。“收下吧。”他努了努嘴,面容看起来白净而和善,“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多担待。”
怎么回事,住这层的人是只会用钱解决问题吗。
想想也是,只要能用钱解决,多半不是难
事。
用钱解决不了,那可棘手了。
蒋逢玉点了点头,隔着粗麻手套麻利地收了钱。
房门被由内向外重力推开,带起一阵风,蒋逢玉刚把钱叠好塞进口袋里,正恬不知耻盘算这一晚赚了多少外块,汪铮快步走出,朝那男人道:“走了。”她的眉尾至额角那一块添了一道血痕,男人目光惊疑地迎上去,伸手要碰,被汪铮不耐地挥开。
她的脸孔在看见蒋逢玉的下一秒露出种古怪而矛盾的表情,也许才想起还有这号人在,汪铮勉强放缓了声音“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没事。”蒋逢玉摆了摆手,扶稳口罩,“现在方便进去清扫吗?”
“可以。”
她呼了口气,朝那男人使了个眼色,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向蒋逢玉颔首示意,随后率先大步离开,一副不堪忍受比地空气再多一秒的模样。
男人抬步跟上她走出小段距离,重又回过身来低声叮嘱了几句。
蒋逢玉将那浓缩成一句话,无非三个词
装聋、装瞎、装死。
好办。
不过她不打算那么干。
房门被贴心地留出缝供她进出,里头静着,跟先前那种世界大战的声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蒋逢玉理了理清洁推车,视线向与603相邻的601室飘去,两名穿着蓝色长褂的护理员神色匆匆从内快步走出,与蒋逢玉擦肩而过,她收回视线,推着车进入603室。门锁落下,蒋逢玉小心翼翼地落脚,生怕劣质鞋底扎上渣子后直接给她脚板划出个破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