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远处山林有悉悉索索声,众人若有所感,齐齐看着一个方向不出声。
唰唰——
唰唰——
林叶攒动,铁器相撞之声由远及近,裴子烨摘了片阔树叶擦拭剑刃上的野鸡血,道:“看吧,来了。你们就是规矩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不会传出去,生什么气啊。”
“……”连星茗抿紧唇瓣。
系统在他心头说:[星星别气,招来的又不一定是白羿。]
[不管是不是白羿,用畜牲的血就是不对!而且万一兵人铠甲就是白羿呢?拿畜牲的血招白羿,白羿成什么了?他生前……他生前……他死得冤枉,死后还被这样对待,我……]
系统也算是看着连星茗长大的,一看他这个模样就了然了七八分,只怕是气到口不择言了。
系统说:[裴子烨那种粗鲁剑修,跟咱们这种学院派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他一看就是被师门散养的,咱们不跟他这种野人计较。]
[师兄不也是剑修?]
[你师兄也是蓬莱仙岛的啊,他比你还学院派呢。他只会比你更看不惯。]
连星茗半点儿也没被安慰到,努力将注意力剧集在婆娑摇曳的林梢处,试图让自己忽略掉心底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么一打岔,他恼怒间都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马上就要见到白羿了。
当树丛被一只苍白的手拨开时,他才突然有了心心念念的时刻即将来临的实感,顷刻之间忘却了所有的愤怒、混乱,大脑变得迟钝。
他没能见白羿最后一面。
当年,他被一纸书信唤回了佛狸国,见到的是皇姐那双通红的眼。年幼的连曙懵懂冲他道:“嬷嬷和我说,有一位小将军战死了。”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一刹那的恐惧与绝望,脑海中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一瞬间以无比残忍的姿态垮掉。浑身上下所有力气消失,足跟都变得瘫软,他是被宫人搀扶到灵堂的,面对着白羿残缺的尸首,听着皇姐疲惫又麻木的转述:
“白羿战死前曾送回归一封信,信中提及了你。”
“他说修仙飘渺红尘尽断,战事吃紧四面楚歌。他有预感,此次战役他可能回不来了。届时他会与战旗共存亡,让你不要为他的死而
()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
白羿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些话?
他理应是难过的,皇姐应当更加难过。可他们二人都没有在灵堂失态,扶棺、守夜,封墓……每一个步骤都按部就班,现在想起来都悲从心来,可当时他们怎么也哭不出来。
脊梁骨就像被那一段残忍的时光打折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是在现有的悲惨上加注上一层新的悲惨,促使他们的感官变得麻木,笑不能尽心,哭不能畅快,从始至终都是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将他们所有人推向了既定的死亡。
死亡——
等等!
白羿被困在大燕皇宫,被谭招娣的执念滋养的那段岁月,曾向后者打听过他们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