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齐哑然。祝缨心里算了一下账,她家的钱好像真的不太多了。在京城,什么都贵,以前一个小穷官还行,一旦升了官,交际的费用就上升了,不管是行头的花费还是人情往来开销都大了。如今房租一项每年就要近四十贯的开销。她的俸禄如果不买房不买地还凑合,偏又买了地,还计划买房。
抄家时分的一点小金库如今还剩一点,也不够买个合适的房子的。
她家,没啥钱了。如果不是抄家的时候占了便宜,如今的这个房子她都租不起。那点俸禄养家糊口租房子做衣服基本就是到手就没。
就……有点玩脱了。
祝缨清清喉咙,道:“钱的事儿,我想办法,别收外头的钱。”
张仙姑道:“你听他的!谁说家里没钱的?他每回买菜都要扣一把钱呢!丢一回钱袋就能丢十几两银子!老东西,我看你要脸不要!”
一场争执就此结束。
吃完了饭,花姐就去找祝缨商议,如何开源节流。她说:“家里的事儿不该我做主的,不过我看着,你也不用太着急的。”
祝缨道:“什么该不该的?没有你筹划,我们现在还焦头烂额呢。”
花姐一笑,道:“其实,你手上已经有田了,新盖田舍的事儿我已筹划得差不多了,这就已经有一处产业了。家里不是没钱,是在京城里想太宽裕还有所不及。初做官的人,在你这个年纪、你这个品级,又没有宗族帮衬,一百个里面也没有一个能及你的。不要太逼着自己了。”
祝缨道:“并没有。”
花姐让她把染了香味的衣服给换下来,预备明天洗了,又说:“我知道干爹的意思,他是心里不安,总想有点积蓄好应付突变。不过,急中出错,要一步一步稳稳地走才好。”
祝缨道:“嗯!哎,对了,要是我想弄个铺子,在京城得多少钱呢?”
花姐吓了一跳:“你是要租?咱们不好自己经营,纵要经营,眼下也没那个力。买……它可比买房还要麻烦,还要贵的。太偏的,纵便宜一些,经营不起来,租金也上不去,白花钱放在那儿。繁华地方的,轮不到咱们买。要么是本地多少年的老字号,要么是背后有人。”
祝缨叹道:“好吧,不想这个了。我原想,地在城外,又远,只是做个退步。不如在城里的熟悉,还好看顾。”
花姐笑道:“慢慢来。我算着你的俸禄,眼下家里的花销是将将够了的,每月我给你再存一吊钱,一年一贯多,再有年节有你额外得的,多少也再存一点。干爹干娘年纪大了,恐怕要些养生或是汤药的花费,这一注钱要留下来的。”
祝缨听花姐给她安排得妥妥贴贴,心说,他娘的,原来有个老婆这么好,我都想娶老婆了!
她说:“好,都听你的。”
花姐低声说:“那个周将军的事情,很难吗?”
祝缨道:“上头还有裴少卿呢,裴少卿上头还有郑大人,他俩扛得住自然没我的事,扛不住,也不必我来扛了。”
花姐道:“你总是有办法的,可也别太累着了,该歇的时候歇一歇才能走得更远些。”
“我都歇了两年了。不累。”
花姐笑笑,抱着衣服走了。
祝缨挠挠脸,心道:是啊,是缺钱呢。没有钱就没有自己的房子,终究不是个事儿。又不能太抠索了,太抠索过得就太不值了。
想了一阵儿钱,祝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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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祝大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张仙姑和花姐要自己做,还能省些,祝大又说不用,仿佛昨天心疼家里没钱的人不是他一样。
祝缨摇摇头,有了花姐之后她就不用天天带肉饼了,食物也总有些花样了。之前是馅饼,现在可以有卷饼,还有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