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裴衍的到来,东卧的所有烛台都发生了细微的波动,火光突突不稳,像极了秦妧此刻的心境。
“兄长。”
她扶着桌面站立,身上长长的斗篷垂至脚踝,露出一双小巧的靸鞋。
裴衍的视线从她的脚上扫过,发现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套在靸鞋上的双脚都套了绫袜,他不禁怀疑,她请他回房,是否真的是字面上最单纯的意思,也只有居心叵测的人,才可能会错意。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却不知自己每走一步,都踏在了女子的心坎上。
猎者在将注意力全部集中时,依旧保持了三分漫不经心,反而会让猎物失了主意,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
譬如此刻,他仅仅是走过来,就让秦妧方寸大乱了。
淡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裴衍没有停在女子面前,而是越过她走向了湢浴,长指勾住腰侧的系带,转眸道:“叫水吧。”
秦妧赶忙吩咐门外的仆人们去抬水,俄尔之间,如篁如松的男子浸入了浴桶,背对房门撩起水来。
让茯苓带着仆人们离开,秦妧杵在门口深深呼吸,眉眼间的青涩渐渐变了韵味。她抓紧斗篷,悄然走了进去,“兄长需要揩背吗?”
撩水的声音消失,氤氲水中的男人向后一靠,双臂搭在桶沿,“劳烦。”
优越的下颌线在水汽中更添端美,单薄的里衣贴在结实的上半身,呈现出秦妧从未见过的昳冶一面。
素日卓荦般的男子,迸发出了偾张的压迫感。
谁沐浴会穿着里衣?摆明了是见外。秦妧走到桶边,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肩,“要不,将衣衫褪了吧。”
裴衍侧头,盯着从斗篷里露出的葱白手指,颇具耐性地直起身,褪下了漉漉湿衣,手腕衣转,盖在了秦妧的头上。
视线被遮,一片绯紫,宛若重新盖上了喜帕。秦妧抬起双手,捏着绯衣的边沿向上掀开,眨着盈盈剪眸看向男人,总觉得他的淡然中藏了一丝坏。
将衣服放在地上的银盆里,她拿起澡帕,又戳了戳男人的肩头,“你趴下。”
趴下。。。。。。
裴衍嘬了嘬腮,细品起这个词。
没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妥,秦妧还亲自示范了下如何趴在浴桶上。
裴衍照做了,彻底向秦妧显露了自己的背部。
穿衣清隽的人啊,是如何练就的精壮体魄?秦妧红着脸套上澡帕,一下下为他擦拭起来。
肌肤很干净,搓不下污垢不说,还出了一身细汗。小满未到,天儿却热了,裹着的斗篷实在闷汗,担心自己的心事会通过脸色显露出来,秦妧稍作停顿,解开斗篷放在一旁,继续为男人擦背。
她的力道不大,却细致,没放过任何一处。
夜已深,知她在徒劳,裴衍枕着小臂侧过头,刚要说可以了,却瞧见了她身上的宽大寝衣。
凤眸微敛,他别有深意地收回了视线,任秦妧的手伸进水面。
“你要不要动一下?”
水有浮力,不好控制力道,秦妧好心提醒,却在一声哗啦的水声中,吓得连连后退。
快要散去的水汽中,裴衍只着长裤,跨出了浴桶。
长裤亦湿,贴在腿上,显露出笔直的腿型。
秦妧欲哭无泪,却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后退。要想搅乱敬成王府,就不能做狠不下心的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