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职业生涯中迄今为止最好的一球就是这样。平静,耐心,沉静下来做好每一个动作,耐心等待球进入最佳击球区。
然后在一刻,猛烈地挥拍!
那是他在温布尔登的制胜一分,赛点,一个极为漂亮的发球Ace,然后全场迸发出热烈的呐喊,所有人都为他起立鼓掌。
时鸢看向他,把球拍背在身后,然后歪了歪脑袋。
「那我经常有哦。我写东西的时候会很专注,旁边的事情都注意不到呢。那种状态下写出来的东西往往都出乎意外得让我满意。」
俞枫晚对上女孩子的眼睛。
他的小鹿有着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比今晚漫天的星斗还要闪耀。
可他忽然就有些自责。
「那个名额,你不该为我放弃的。」俞枫晚忍不住道。
「啊。没关系的。」时鸢朝他笑笑,「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它还有一轮选拔,全国高校的学生都可以自由报名,我下午已经报名了。怎么说呢,就是你可以选择保送,也可以选择考嘛。」时鸢比划道,「嗯……我觉得我水平还可以?」
俞枫晚忽然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她的水平。他其实早就知道。
直到现在,俞枫晚才有一种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下来一点儿的感觉。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今天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你放弃的东西。」
「诶?」时鸢微怔,「你什么都不用做啊,我自己愿意的。」
「不,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我小的时候被迫学了一大堆东西,有我感兴趣的,也有我不感兴趣的。每次我不感兴趣的课程结束后,我都会去球场。打网球是很简单很纯粹的快乐,它不像有些团体运动需要讲究配合,网球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寂静且广阔。有的时候你甚至不需要对手,一个发球机甚至一堵墙都可以开始练习。
「我被迫放弃的时候很痛苦。在今晚之前,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当时的感受,诉说痛苦会显得你弱小,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直到有一天,人们轻描淡写地对你说:你可以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时候,我出离得愤怒。」
和俞枫晚口中的「愤怒」不同,他此刻的语调分外平静。
「后来,你告诉我要以直报怨。」
俞枫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球。黄绿色的小球被轻轻下抛向地面,又重新回弹到主人的手中,如此反复。
「时鸢,我觉得你说得对。」他后仰,抛球,起跳,然后猛地一挥拍,「让那群人见鬼去吧——!」
巨大且沉闷的声响传来,俞枫晚的发球正中那个已经倒下的矿泉水瓶,将其击飞至变形。
他的目光凌厉又桀骜。
「我会赢下冠军。」他转身对向时鸢,神情那样认真,「然后他们会意识到,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你并没有在和一个糟糕的家伙『厮混』。」
这是他现在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
俞枫晚想起维亚对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