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降临。这座位于市郊的私立医院有着非常好的生态环境,屋外是大片的草坪和满天的星斗,虫鸣与鸟鸣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夜晚,俞枫晚忽然就非常、非常地想念那个人。
想念她小鹿一般清澈见底的眼睛,想念她温柔说话时的语调,想念她长发间令人安心的气味。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放大,思念刻骨铭心。
想和她说话。说什么都好。
想听她的声音。想到要发疯。
可是,他把她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那个女孩儿开始新生活了吗?她过得好吗?有没有写出新的好文章呢?
没有人再让她出国了。不会再有自己这样的蠢货让她做两难的选择,脾气一上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跟她吵架。
她应该会过得很好吧?走出来应该是很快的事情。
可是这样寂静的夜晚,俞枫晚只觉得心里空了巨大的一块,无论如何也填不平。
那头鹿在他心间的荒原里停留了一阵子,又离去了。荒原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那么空旷那么孤寂,像是要被无边无际的孤独所吞噬殆尽。
可是荒原之间,哪儿哪儿都是那头鹿留下的痕迹。
她曾在哪里奔跑而过呢?又曾在哪里驻足停留,温柔地回望着荒原的主人呢?
你希望她留在这里,给她准备所有你觉得好的一切。你太孤单了,所以才会那么渴望她能为你而留下,陪你一起生活。
你明明没有安全感,却满满的都是占有欲。
然而,鹿本就不该生活在荒原之上,她天生属于森林。
可你还是那么想她。那么想她。
俞枫晚发现自己只能给时鸢发短信了。这是仅剩的、唯一的联系方式。他好像失去了再给那个人打电话的勇气,所以只能发一条短信。
手机信箱里堆的全都是垃圾广告,俞枫晚几乎就没有点开浏览过。他在通讯录里搜索时鸢的名字,点开信息,然后对话框跳了出来。
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时间显示是去年的9月26日,11个月零7天前。
一整段文字映入眼帘,仿佛那个温柔的声音在你耳边低语。
「我今天找到了天狼星。那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我觉得很像你。如果日后我们相隔万里,那你抬头寻找大犬座,我肯定也在地球的另一边仰望着星空。我们始终在同一片星空之下。」
信号从巴拉格宗海拔三千多米的山村出发,越过横断山脉,四川盆地,巫山山脉,长江中下游平原,独自穿越了千山万水,直到安静地抵达他的手机信箱。
然后一直停留在那里,从未离去。
俞枫晚用手捂住眼睛。
指节在颤抖,掌心里全是泪。
然后他站了起来,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屋外繁星满天。那颗最明亮的星星无论何时都那么得耀眼,周围所有的光点仿佛都成了陪衬,只有它始终熠熠生辉。
那是天狼星。无论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只要天气晴好,一抬头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