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承晏一顿,看向他:“愿闻其详。”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
见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陈瑛微微一笑,反手指向身后:
“如今天子就在你我五步之内,外面的逆贼纵有神兵利器、百万大军,有岂敢伤了天子的性命?”
“王爷不妨借此让他们退兵,至于往后,再做打算不迟。”
“要知道,神机营数十门红衣大炮和其他火器,都还在咱们手里呢。”
……
等萧扶光带着父亲火急火燎赶到承乾宫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外杵着发呆,随手抓了个人来问,才知道怀王居然挟持了兴平帝,正在承乾宫门口叫嚣着让他们撤军呢!
“都给本王退下!”——这是目眦欲裂状若癫狂的怀王。
“朕看谁敢离开!”——这是被剑架到脖子上仍气定神闲的兴平帝。
“不要伤害陛下!”——这是披头散发弱柳扶风被赵内监架着的张淑妃。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戏码,萧扶光一愣,有点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还是萧伯言江湖深,一马当先站了出来,对怀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王爷,您是受了奸人蒙蔽,才会铸下如此大错。您现在悬崖勒马,尚有改过的机会,切莫要一意孤行,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他一番话,巧妙地替怀王甩走了最大的黑锅,义正词严得仿佛他真的坚信,怀王这个快三十岁的宝宝,是真的受了背后奸人的引诱,才走上了发动叛乱的罪恶道路。
悄悄冲老爹比了个大拇哥,萧扶光凑上去唱白脸拱火,先是大声对萧伯言说道:“父亲何必与他废这些话!”
然后又冲着闻承晏大开嘲讽:“怀王殿下,您也歇歇吧!到现在都只能策反小猫三两只,京城都控制不住,还给本世子找机会溜出去搬救兵……”
“啧啧,您说说,就您这样的,关东糖都吃不明白的人,还想着玩儿什么谋反呢。”
说着他将手里拎了一路的包袱解开,将里面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用力掷了过去:“给您瞧瞧您的人儿~”
他动作极快,宫门口这群人只能看到对面似乎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直到那玩意儿嘀哩咕噜地滚到张淑妃脚下,将她吓得尖叫出声后,众人这才看清楚——
那竟是一个新鲜砍下来的人头。
人头的主人,正是原本应该在内城控制局面的宋参将。
听到对面此起彼伏的惊呼,萧扶光得意一笑,朗声道:“王爷是不是还在等着宋将军带着神机营为您断后呢?没办法,谁让他那么不小心,非要往下官的弓箭上撞,好端端就丧了命。”
“至于神机营的火器,王爷更是不用担心,甄内省已经带着龙威卫前去收缴了,不会给您添一点儿麻烦。”
唯一的后路也被切断,闻承晏是真的有点心灰意冷。
兴平帝适时地发话:“事已至此,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朕饶你一命。”
怀王面如死灰,惨笑一声,准备收起手中长剑。
他身后抱着小皇子当人质的陈瑛却在此刻突然暴起,夺过一柄长刀,他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额上青筋暴起,嘴歪眼斜,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跌跌撞撞地朝兴平帝冲来,举刀就要砍下——!
张淑妃看着被他随意拎在手里的小皇子,尖叫着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准备救驾。
结果就在她闭着眼睛,准备从容赴死的时候,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兵刃掉落的脆响,而前一瞬还气势如虹要刺王杀驾的陈瑛本人,则早已直挺挺地躺在了那里。
淑妃站直身体,小心翼翼地朝地上看去,只见陈瑛双目圆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一支利箭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太阳穴,箭尾的纯白羽毛被染成了暗红色,血液和某些白色的东西正顺着箭矢汩汩流淌,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