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蓉说起这些时,眼中是明显的期盼,还有看向她时的小心翼翼与忐忑,江望月最终也没有继续反对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坚持的话,江蓉最后肯定还是会考虑她的感受而拒绝顾晟。
可她又不能那么自私,她知道江蓉有多盼着能找个人依靠。
就像过去,江蓉找了她生物学上的父亲陈盼,以为后半生能安稳度过,结果没想到陈盼只是虚有其表,赌博酗酒出轨家暴一个不落,然而即便如此,江蓉从没想过和陈盼离婚。
如果不是陈盼四年前醉酒坠河死了,她们母女俩还不知道要被折磨多久。
从租的破旧筒子楼搬进顾晟的学区房的时候,江蓉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她历经社会和婚姻的折磨,却依然对婚姻、对男人抱有最梦幻的想象。
江望月看着她幸福的模样,回想起的却是在陈盼葬礼上,江蓉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对她说以后她们没有家了,日子还要怎么过。
这学区房说是8、90年代建的房子了,不管是楼房本身还是小区规划,都透露着一种陈旧的味儿,江望月走出去要拐好几个弯,路还不好走。
这些弯绕,正如她此时的内心,烦闷而无法解开。
那时的年少而充满锐气的江望月实在难以想通,江蓉怎么就敢保证顾晟不会是第二个陈盼呢,为什么非要去找一个陌生男人呢?
明明陈盼死了之后,她和江蓉的日子快活多了,屋子里不会遍地酒瓶,充斥着酒臭,也不会天天有讨债的来砸门,她们自己也可以把日子过好。
就这么晃悠悠地走到了公交站,江望月看着周围大多是和她一样的,赶着去上早自习的学生,又幽幽呼出一口气。
同样是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她就这么多烦心事。
而在看到人群中分外明显、从远处走来的裴清渐时,江望月表情又垮了垮,主动挪动自己的脚步,从原本车站的中间,走到了另一头。
那边裴清渐走到了车站,也没再多走一步,就在那头站定。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车站的最两边。
在这件事上,江望月和裴清渐也算是很有默契。
在家的时候她们偶尔针锋相对,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相安无事或者各自待在各自房间的,但一旦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她们俩都离对方远远的,装作不认识。
和裴清渐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江望月并不认为那天是自己的错觉或者看花了眼。
那个名为裴清渐的、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虽然并没有对她和江蓉的到来产生负面情绪,可那天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怜悯,让江望月实在如鲠在喉。
她本身的性格就和“温顺”不沾边,更别提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自我意识和青春期旺盛的阶段,实在不能接受别人认为她是一个处于弱势的、需要同情怜悯的人。
她们现在难道不都是需要看大人脸色过活的吗?
顾晟虽然物质条件比江蓉好上不少,但通过住在同一屋檐的这两个月来看,这对父女看起来是真的毫无感情可言,俩人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
江望月自认为,裴清渐和她没有太大区别。
非要去找不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