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死掉。
张家二郎眼泪吧嗒落在席子毛边上。
黑洞洞的屋中无比安静,只听他低低啜泣。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
有惊慌也有喜悦,打破了死寂。
长时间以观音土饱腹没有营养摄入的张家老二,脑子混沌反应迟缓至极。
外头的喧闹像是和他隔了很远,他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梦半醒垂着脑袋,一直到他家院门被人踹开。
“这家还有活人吗?”手持铜锣的郡兵进到荒芜的院子,以为又是一家死绝了的。
但他遵守上官的叮嘱,还是喊了一声:“若还有能动的,便出来跟我去领粮食。”
屋中的张家老二脑袋早已迷糊,但粮食二字像是利剑,倏地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障。
他一激灵清醒,看了一眼他娘连滚带爬跑出去。
脚肿得半透明穿不进草鞋,就这样赤足跑进了院中。
来传话的是云武郡中的官军,大夏官军对黎庶的忍耐度极低,见他动作慢骂了两声。
末了才道:“带上装水装粮的东西,跟我来。”
只要给口吃的叫张家老二干什么都行。
他寻了个罐子抱在怀中,临去前回头看了一眼屋中。
将门锁上,免得有贼来,趁家中无人来抢夺活人去吃。
随着郡兵的喊声,这处穷苦里坊陆续走出来三四十人。
张家老二麻木跟着走,走到半道脚步越来越沉腹痛如绞。
将要扑倒在地时,他突然抬头。
如骷髅上贴着层皮的蜡黄脸上,浮出无尽惊愕。
人在饿久之后,嗅觉会格外敏锐。
他闻到了饭食的味道。
脚步越快,挺着填满观音土的肚子,他几乎跑了起来。
转出院墙,和身边所有人的脚步齐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