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薛问均面对了太多次死亡。
刘东那张绝望灰败的脸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时他已经不能想象丁遥失去父亲时是何种心情了。
他旁观了年丁遥的生活,也想象得到年丁遥经历过什么,更清楚支撑着她度过这些难捱日子的是什么,而现在那根支撑被抽走了。
薛问均握了握发凉的手,在难过之余竟然有种侥幸——幸好,她是高考结束后才知道的。
他视线下垂,看着草稿纸上杂乱的时间表,忽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脑海,他心跳快了起来。
半晌,他抬起眸,盯着屏幕里那团黑影。“如果我能赶上那班车呢?”
丁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她从椅子里弹起,手忙脚乱地打开灯,喉咙一阵发紧,眼睛里却迸发出了巨大的希望。
不需要她说任何话,薛问均便微微颔首,肯定地点了点头。
丁遥脑袋一麻。
“现在是年月号。你在元旦收到过礼物,这意味着起码在多号的时候,她还活着。”薛问均目光坚定,“你现在就去问清楚,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丁遥深呼吸好几下,在一团乱麻的大脑里精准地锁定楚川,她可不指望丁建华能够记得这样详细的日期。
她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楚川的电话。
薛问均第一次听到了十年后的楚川的声音。
楚川仍愧疚着,强压心里的焦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不说话。
“楚川。你说过是从阿姨那里听说这件事的对吗?”
“嗯。”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准确的时间、日期、上午还是下午。你清楚吗?”
“我记得。”
那时候语文老师开始给大家布置日记当作业,这件事也被他完整地记载了本子里。宋绮给他检查的时候,还要求他重写,不准说出去。楚川照做了,后来长大,他更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特意找到那页日记妥帖保管着。
楚川拉开抽屉,从里面书里拿出一页泛黄的方格纸:“月号晚上。具体时间我不确定,但我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听我妈跟我姨奶打电话的时候说的,然后她就让我对不起丁遥。”
“号?不是二十几号?”
这跟他们推测的时间相距甚远。
“就是号。”
“你确定她是这天”
“嗯,我姨奶电话里说的是‘刚刚人没了’。”楚川照着日记上的字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