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累,但神色十分满足,仿佛觉得能帮到别人很有成就感。
段星河道:“你耗费了不少元气,歇一会儿吧。”
众人闭目养着神,李玉真喃喃道:“其实我就想像我师父一样,当个大天师,给人治治病、抓抓妖,没事的时候就打打坐。我爹说光闷着头修炼没出息,以后当上太清宫的掌教才对得起他,可我根本就不适合当掌教啊。”
段星河心不在焉道:“那他当上了么?”
李玉真迟疑了一下,道:“他当上了啊。”
段星河道:“自己都当不上还整天嫌弃你……哎,他是掌教?”
李玉真一脸无辜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是掌教的公子。可能是常年被他爹骂习惯了,非但看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可怜。
段星河道:“那就做你喜欢的事嘛。”
李玉真静了片刻,道:“可我觉得不能太任性,要不然就对不起我爹。”
段星河印象中的父亲已经很模糊了,不知道父子之间是不是都这么难相处。他道:“你其实不用什么事都满足他的想法,你又不是为了帮他还愿而生的。”
李玉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眼看着他。段星河靠在墙边,纵使身在阴暗的牢房里,却自在的像是在自己领土上的君王。他虽然拥有的东西不多,却可以为自己的一切做主,那种自由自在的人生让李玉真很羡慕。
自己这么年轻,应该勇敢一点,做一些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想了想,道:“段兄,要是咱们从这里出去了,我帮你们去找小师妹吧。”
段星河有些意外,却又笑了,道:“那当然好。咱们是共患难的兄弟,以后我回了外面的世界,你也可以来找我。”
李玉真道:“我知道,巴蜀青岩山,你们都在逍遥观修行。去了报段兄的名号就行了。”
伏顺道:“报我名字也好使,或者报赵大傻也行。”
赵大海道:“我叫赵大海,不叫赵大傻。”
几人都笑了,仿佛已经获得了自由。静了片刻,李玉真轻声道:“可是……咱们得先出去才行啊。”
段星河本来瞅着只有北边的山头有翻出去的可能,下午伏顺他们一被抓住,官差立刻给那边加派了一队人,唯一的路也被堵上了。
几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渐渐地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中,段星河感觉胸口传来一阵阵灼热的疼痛,那个烙印又开始折磨他了。
段星河伸手抓了抓,疼痛没有减轻。四下黑沉沉的,其他人都睡着了,他却莫名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他沉默地闭上了眼,自己不但要从这里逃出去,还得想办法把这个烙印消除才行。
自从赵大海他们逃跑失败之后,采石场看守的更严了。段星河等人干了一个多月的苦力,连一点机会也没找到。收了工,一群人待在牢房里,吃着干巴窝头,感觉十分疲惫。
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凿石头,就连李玉真这样文弱的小道士,身体都练得结实多了。他撸起袖子,看着胳膊上隆起的肌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几个官差抬着个白布担架,匆匆地把一个人抬了出去。这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死去,或是因为虚弱,或是受伤、生病,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眼神里透着一股麻木。
走廊尽头放了个铜盆,牢头点燃了裹着苍术的纸捻子,强烈的烟气飘散开,免得疾病传开来死更多人。牢房里有人叹了口气,道:“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又有人道:“来了就出不去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想不透?”
那人不甘心道:“咱们不是修皇陵么,等石头凿完了,就能回家去了吧?”
一个年纪大些的人也是个游方道士,来的比他们要早,大家都叫他一声刘叔。他靠在墙角,带着一点嘲弄道:“想得美呢,凿完了石头,这条命也不是咱们自己的。钦天监给皇帝他老人家炼了不少仙丹,就等着人来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