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跑在前面,把大师兄他们回来的消息传遍了逍遥观。弟子们一涌而出,都激动地来迎接他。出去了这么久,还是家里好,让他们有种久违的安心感。
师娘得知他们回来了,快步迎了出来。好久不见,师娘的鬓边多了些白发,眼睛依然清澈。她看了人群一眼,只有段星河、步云邪、伏顺和赵大海回来了,于九也在他们身边。
魏小雨没跟他们一起回来,丈夫也不在。
乔月柔有些失落,但他们几个都好端端的,也是一桩好事。前阵子于九回来了一趟,说刘正阳死了,刘明涛哭了好一阵子,到现在仍然恍恍惚惚的。乔月柔知道那边危险得很,自家的丈夫儿女还在外头,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担心。
众人进了花厅,师娘打发弟子们都去练功,屋外才渐渐静了下来。阳光照在屋门前,慢慢流转。师娘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小雨呢?”
段星河沉默着,打开身上背的行囊,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盒子,轻轻放在桌上。那一下极轻,却仿佛一道雷击在乔月柔的心上。她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头的灰烬,眼泪霎时间淌了下来。
段星河也红了眼圈,哑声道:“很抱歉,没能救得了她,但她救了很多人。”
乔月柔想着女儿从前的模样,好像她还在自己身边。可一眨眼,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乔月柔不住发抖,已然哭成了个泪人。
良久她擦去了眼泪,道:“你们师父呢?”
段星河静了片刻,终究不忍心告诉她纪秋暝的做所作为。他轻声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乔月柔明白他已经不在了,瘦削的身体一震,不觉间已然泪如雨下。
众人选了个日子,在道观后面葬下了小雨。丈夫和女儿都没了,师娘沉浸在痛苦中,好几日都神思恍惚。段星河每天去给她送饭,乔月柔勉强吃一点,片刻又落下泪来。
段星河也很难受,道:“小雨不在了,我就是您的儿子。咱们有家,还有这么多师弟妹,我会奉养您终老。”
乔月柔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良久点了点头,道:“好孩子,只要有你在,师娘就还有亲人。”
伏顺在道观待了两天,背着包袱回了老家前头湾。他特意穿了一身光鲜的衣裳,头发梳得溜光水滑,显出一副挣了大钱的派头。他刚走到门口,家里养的狗就叫了起来,家里的大黄狗一叫,对面宅子里的大黑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伏顺道:“嘘,嘘,老子换身衣裳你就认不出来了,没点眼力见儿!”
姐姐从屋里出来,一见是他回来了,登时竖起了眉毛。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拎住了伏顺的耳朵,骂道:“好你个臊皮没脸的东西,一声不吭跑了好几年,还好意思回来!”
伏顺的耳朵被她扯得通红,歪着脑袋道:“轻点,疼!”
姐姐红了眼圈道:“你还知道疼,家里以为你死了呢!”
伏顺连声道:“好着呢,好着呢!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出去挣钱了。”
他从腰包里摸出一个金镯子来,上供似的递了过去。姐姐一诧,道:“哎呦我的妈,这么大个金疙瘩,你偷的?”
伏顺道:“跟你说挣的呢,跟着我大师兄挣了不少钱,干干净净的,你放心收着就是了!”
姐姐这才高兴起来,放开了他的耳朵,把金镯子戴在手上,对着阳光左看右看,美得不得了。
她转头看伏顺,好几年不见,他出落得精神利落,确实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她道:“做什么买卖,发达了?”
伏顺往屋里走去,一边道:“跟大师兄在外头挣了个功名,一个月五两银子,正经当官的。”
姐姐激动起来,不管官大官小,能当上就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她道:“怎么当上的,跟我说说,带你姐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