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七族叛徒嘛,本就天经地义,可以向相党那位交代,图神箭若死在此处,又可以把祸水引向皇帝一党,如此看来这位曲大宗师也算是名箭手,这一招,一箭双雕。
“你们俩走吧。”曲九州眉间泛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冲南宫和双儿缓缓说道,“杀人之事,总要交代,便由这个叛徒来背吧。”
图青越的独眼发着捉摸不透的幽光,握住大弓的铁手暗暗颤了几分,心头大凛,今日受令战宗师,他背后的箭不只是带了七支,然而再多的箭恐怕也无济于事。面前那人,如同天堑,好似绝峰,高不可攀。
早在湖面独行之时,他就思忖了一番为何刘子明要其出手,得出一个简单的答案,在那位英俊的指挥副使的布置里,自己是那个破局的弃子,给大宗师一个收手的理由,以自己叛徒的身份死去,换曲九州放过南宫双儿二人一条生路。
然而皇家承天卫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只见他微微敛了心神,强压上心头的恐惧,握住青灰大弓的手十分用力,抓得木藤的弓身发出挤压变形的杂声。
图神箭不会束手待毙,反而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和气势来,那种就算我要死,也要在你这大宗师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的惊人气势。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南宫少卿并未放下黑刀,并未后撤一步,只是冷冷直视曲九州的丹凤眼,简单一字:“不!”
……
……
华衣公子望着对岸出神,静静地等到了天明,天上划过一抹鱼肚白,江南水乡在晨曦中焕发了新的生机,湖水荡漾清净,昨夜的血腥味也被风儿吹散,巡河巷子平静已止,水面上飘来轻烟。
不过片刻,有一布衣大汉从巷子口钻了出来,走近了刘子明,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便默默退去。
刘子明双眼布满血丝,听着这消息终于松了口气,稍稍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客栈走去。
等他疲惫地推开客栈房间的门时,见到了那个清丽的身影,刘子明心头一暖,目光渐柔,倚在门边,呆呆相望。
几日不见的童姑娘端着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山药粥,看了他一眼,说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如此憔悴了?”
刘子明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径直坐了下来,盛了一碗山药粥,缓缓送入喉咙。
果然,还是没放盐。
但不知怎的,刘子明昨夜在湖边枯站一夜,今早体内受了些寒气。
然而见到了童姑娘,有热粥下肚,这寒气被驱散一空,疲惫的精神头也缓了过来,只留下深深的暖意。
“何时回来的?”刘子明望向她,轻柔问道。
“昨晚啊。”童姑娘也盛了碗粥,坐下喝了起来,随意说道:“你交代我的事我办完了,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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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明挤出一丝苦笑,“恐怕得等等了。”
童姑娘嗯了一声,并没有介意什么。
客栈靠江,水声涓涓流动,像是空灵的乐器在敲打,温柔的秋阳并不刺眼,恰到好处地在木地板上洒在几点光斑,在这样的时光里,日子好似凝固一般慢了下来,两人就这美好幽静的晨曦中沉默地喝粥。
他舒服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陷入了沉思。也许没人看到出来,他本就是一个喜好平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