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晏翊都清晰的记得那日在灼灼橙光中,她坐于他对面,智慧,恬静,果决,审视有度的每一个画面。
“那时孤初见你,分辨不出此处莫名那微颤代表何意,”晏翊说着,抬手指在他心口处,而如今的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那一刻的他便已经被她牵动。
“孤当时觉得,这女人……太奸猾,奸猾到让人觉得……”他顿了顿,弯唇看她道,“惊艳。”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女子。
宋知蕙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目光还是落在那片金芒上。
晏翊却是慢慢收回视线,将脸颊朝她靠去,“杨心仪,往后与我共度此生吧?”
此刻,日光已经洒满大地,那轮鹅黄彻底跃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瞬间弥漫在大地万物之中。
宋知蕙终是收回了目光,她平静地看向晏翊,将手掌抬起,露出那道刺目的疤痕,“还了这个,你我两清,过往不究。”
“杨心仪。”他念着她名字,端坐在她身前,那轮金芒就在两人之间。
他将匕首拿出,压在她掌中,却为松开,他看她的眼神里,有着隐隐的卑微与祈求,“还了这次……待我们归家后,可生个孩子于我?”
宋知蕙“嗯”了一声。
晏翊唇角轻轻勾起,却仿若没有任何喜色,“心仪,自今之后……可愿教我,何为倾心相待,何为深情不负,我从前不懂……也不会……无人与我说过这些……”
宋知蕙又是“嗯”了一声。
晏翊唇角弧度更深,却依旧不见一丝欢喜,他缓缓抬起了手,将那匕首彻底交给了她。
宋知蕙应了一声,抽出匕首。
她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拉着他的手掌,望着那掌心正中的位置,高高举起手臂。
这一瞬间,耳旁仿佛有人与她在说,身体的力道自然要比腕力重……
一道银光从两人之间闪过。
三年了,她练了三年,在这一刻鲜血喷溅而出,在金芒的照耀下,血点飞溅在了她的眼中。
纵然最后这一时刻,他意识到了不对,抬手护在了心口处,可那强劲的力道,还是穿过了他的掌心,直直扎进了他的胸前。
他宽阔的脊背依旧端立,那树林中人影晃动,疾朝此处而来时,却见他用着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将那些身影挥退。
他望着她,在那喉中涌出的鲜血中,含糊出声,“为何……不肯教我……我学得会的……一定学得会……”
她在那片血泊中,慢慢站起身来,她望着朝阳,望着鸟群,望着山水,望着花草树木。
“我教不会你的……”
眼泪与飞溅的血水一并溢出眸框。
“因为我也不会啊……”
她的心也早已死在了那年的荒山中——
【后记】
大东靖安王晏翊,权倾一时,行迹谲诡,号为“疯王”。
早岁曾欲与东疆王暗结图谋不轨,然东疆王将其状告,事发遭谴,敕令幽居兖州,禁其出入。
然晏翊数犯天威,私离封土,民间相传其逆心未泯,更有甚者,传他频繁深入偏远深山,遍访隐居术士,沉迷炼丹以觊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