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身侧的晏翊忽然出声,随着宋知蕙目光看去的时候,宋知蕙却是立即落了车帘。
“无事,许久未曾出来,新鲜罢了。”
宋知蕙说完,又朝晏翊挪了挪,将身子朝他靠去,合了眼佯装休息,可一想到王良还未死,她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朝着鼻腔中涌出阵阵酸意。
在这世间,王良已是她唯一亲人,虽无血缘,却是每每看到他,便能想到汝南的那座学堂,想到父亲在竹林授课的模样,想到杨家下狱,那千百学子跪求开恩的画面。
宋知蕙的异样还是让晏翊有了觉察,他却是以为,宋知蕙是久居王府太过闷乏所致,便道:“待成婚之后,孤带你在兖州游玩一番,可好?”
宋知蕙眸中微亮,原是想等成婚后再与晏翊暗示一番,没想到今日他倒是先开了口,宋知蕙自然顺坡下驴,但还是害怕表现得太过兴奋,让晏翊起了怀疑,便故作忧心道:“可行吗?万一遇见刺客……”
晏翊不屑道:“怕何,有孤在侧,还能护不了你周全?”
“好。”宋知蕙松了口气,将他靠得更紧,那脸上是甜甜笑意,仿佛对那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晏翊敛眸,唇角也浮出一抹淡淡笑意。
马车在摇晃中快至城外,宋知蕙又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这几月在晏翊的雷霆手段下,将整个山阳郡内外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肃清。
特别是城门处,守卫森严,护卫的人数已是达到了往年的两倍,不论是出城或是入城的行人欲马车,皆要排起长龙,被细细盘查之后才允通行。
宋知蕙的目光在不远处排队的百姓身上一一扫过,未见到王良身影,她心里又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王良特意的现身,是有何事想要与她联系。
“怎么了?”
感觉出她手心里渗出汗意,晏翊又随她目光看去,那低沉的声音让宋知蕙立即回神道:“想到此刻是要去见亲人,颇为感慨。”
晏翊淡道:“只是名义上的亲人罢了,如今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将脸面做足便是,不必愁思。”
宋知蕙一时哑然,竟不知要说什么好,她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说了,只迎合道:“是,你我才是家人。”
轻柔的声音钻入耳中,晏翊再次侧眸朝她看来,抬手用那手背在她颊边轻蹭。
马车听到城门处,那守城都尉便是看到靖安王府的马车,也未敢松懈放行,而是立即带着几人跑上前来,看到车中是晏翊本人,那都尉才立即躬身拱手,带着几名个护卫退至一旁。
靖安王府的马车先一步来到城外,杨家的马车还未到,侍从先一步骑马去迎。
片刻后,那侍从驾马归来,上前与晏翊回禀,“王爷,冀州杨家二郎的车马已至。”
晏翊掀开车帘,抬眼朝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那一行车马看去,为首是两匹高头大马,驾马者腰间佩有宽刀,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不难想,杨家虽是文臣之后,但也深知如今兖州不平,此番杨家之人外出,自是要配齐护卫,以免遭受牵连。
马车行至中间,车内应就是杨家二郎,宋知蕙名义上的二伯,在其后的四辆车里,便是杨家给宋知蕙添置的嫁妆,自是比不得晏翊的阔绰,但说白了非亲非故,能亲自派人前来,又拉了四车东西走这一路,已经算是给足了靖安王府与宋知蕙的脸面。
依照礼数,杨家二郎为长辈,晏翊也合该带着宋知蕙一道下车去迎,可他坐在车中,只掀开帘子朝外张望。
那沉冷的眸光未曾去看那几名护卫,而是落在马车车轮行驶过的痕迹上。
幽深的眸光逐渐变得凌厉。
眼看那马车越来越近,宋知蕙有些安耐不住,正要出声询问可否下车,便见晏翊忽然松开车帘,与她道:“莫要出来。”
说罢,也不等宋知蕙去问,便起身推门而出,临下车前,又在那驾车的侍从身侧低语了一句,宋知蕙没有听清,却莫名心跳开始加快。
晏翊下了马车,便有护卫立即牵马过来,他翻身上马时,杨家一行车队已经停在了四丈之处,一蓄须的中年男子早已出了马车,立在车门外,朝着晏翊笑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