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却是扭头朝她看来,缓声道:“既是有这缓解腹痛的药方,你便与我直说,不必去想其他,这三月我与你在一起,本就是为了照顾你,你若总忧心这个,忧心那个……便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尽责。”
这一瞬间,宋知蕙想起了杨昭,是她那双生的兄长。
若他还在世,可也会这样?
宋知蕙忍住鼻中酸意,起身去屋中喝水,又进里间躺了片刻,迷迷瞪瞪醒来后,听到院中有声音,便起身再次出来,是王良正在洗衣。
“药好了,我在灶台上温着,你去喝便是。”王良道。
宋知蕙头脑发胀,应了一声后,进了灶房,一碗汤药入腹,也不知可是心理作用,很快便觉得身子起了暖意,小腹的疼痛似也有所缓解。
她出灶房时,余光扫见王良手中衣裙,这才恍然想起一事,忙上前道:“兄长不要洗了,这裙子我是打算过两日自己清洗的。”
王良正在拧水,坦然道:“已经洗完了。”
说罢,他还抬眼看向宋知蕙,“可还有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我顺手便帮你洗了。”
见她站着不动,王良起身一面搭衣,一面用那稀松平常地语气道:“你可觉得月事为不吉之事?”
似没想到王良会这样询问,宋知蕙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她自知道女子都会来月信一事开始,便不这样觉得,但书中会这样写,身边女子也皆这般认为。
王良不由点头应道:“是啊,此为人之常情,怎会是不吉之意,女子本就不易,再加上月事一来,体虚腹痛,合该好生休息才是,安能再动水洗衣?”
说罢,他搭好衣裳,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朝宋知蕙道:“刀剑所染的血污可洗,月事的血污为何不可?”
宋知蕙没有说话,默了片刻后,她朝王良笑了,“是,兄长说得极是。”
转眼便至一年中暑气最浓之时,便是在山间,到了正午也会发闷,尤其是那小院子里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那日头将地面晒得都会烫手。
每日一到此时,王良便会带着她外出,两人不会走远,就在小院附近的竹林里,王良会教她如何使用匕首来防身。
宋知蕙如今右手伤势已是渐渐好转,除了刮风下雨时还会隐隐作痛,平日里不用力抓握的话,已是不会再疼,但她还是不敢轻易去用,先是从左手练起。
王良只是手臂微抬,那匕首便能将竹子直接插穿。
相比之下,宋知蕙最初连瞄准都是问题,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准心度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力气不够,连扎数下也只能勉强将那竹子扎开一道浅浅缝隙。
王良用手压在她的手腕上,在一旁提醒她道:“不要去用腕力,要用臂力,甚至还可以用你整个左肩,乃至身体上的力度。”
说着,他将动作放慢,指着每一处发力的肌肉处,与宋知蕙细细演示,“身体的力道自然要比腕力重,若能瞄准要害之处,必会一击毙命。”
话落,竹身微晃,匕首瞬间深嵌其中。
宋知蕙学着他那般使力,虽说还是未能见效,但使力的方式对了,王良赞许地点头道:“如此练下去,半年后必见成效。”
这是王良第一次说她方式对了,她脸上瞬间便露出喜色,照着方才那模样又练许久,练到额上满是汗水,这才收了匕首,拿出帕子擦汗。
“招式不在复杂,直中要害才是关键。”王良递去水囊,又与她讲解道,“男子要害在下身,不必在意招数是否君子,反正能逼你出手之人,定然不是君子。”
宋知蕙笑着点头,“好,我记住了。”
眼看日头快要落山,两人便开始往回走。
路上,宋知蕙问王良日后有何打算,王良说待过几日离开后,打算去陇西。
“陇西虽归大东管辖,但其地势复杂,又有羌族部落聚集此处,朝廷实际控制远不如中原这般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