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卓原一个人出去了。
离开前他有在门口等郁今,但对方没有过来。隔了那么些距离,他看着郁今的脸,没像第一次那样凑过去。
熟悉的小广场依旧很热闹,不少认识卓原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礼貌地跟人家笑。
“今天来跳舞吗?”一位老太太健步如飞地跳来,甚至说话时又舞了一段,“我跟姐妹们都等着你领呢。”
卓原不抗拒热闹,他最开始是被几只猫引着来到这儿的,跳广场舞的人热情地邀请他与猫猫一起加入。
卓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舞团一员。
猫猫们跟着跳几下就休息去了,最后只剩下卓原还在跳。从此之后他每晚都来,也成了这边的领舞。
今天卓原却不想跳,他笑着摇头拒绝了所有广场舞邀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
等走到上次郁今待的角落,卓原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乱走。
他扶着膝盖,慢慢坐到石凳上。
周围交谈声很多,跟他搭话的人也有,不少人知道他是哑巴,来打了个招呼寒暄后也就走了。
卓原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头发被风吹乱了也没管,任几根稍长的发丝一下下剐蹭到眼睫。他心不在焉地发了好会呆,视线才重新聚焦。
口袋里的手机被拿了出来。
他的视线在短信界面停留一会,拨通号码,陌生的铃声响了许久,等到快挂断时电话才被接通。
“……”
“……”
郁今没戴助听器,也没戴眼镜,面前的电视十几年如一日地在这个时间段放着同样的节目。
她听不到电话铃,只知道桌面某处突然亮了一下。
拿起来才发现是卓原。
电话接通后,她不讲话,卓原也讲不了话。
卓原能听见广场上热闹的人声,也能听到电话另一边的新闻播报。
他弯了下眉眼,突然觉得开心,唇瓣也忍不住往上翘翘,他弯腰捡起一片地上的落叶,移到手机旁边。
手指抵住叶子脉络,小幅度地蹭来蹭去,这是卓原喜欢的“音乐”,以前他也会时不时捡片叶子,即兴听一首这样的音乐。
郁今什么也没听到。
助听器摘下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耳鸣,很吵,宛若一把钝了的斧头,反反复复砍她这棵将枯不枯的树。
“……”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行为很蠢。哑巴找聋子打电话,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就在这干等。
郁今不会以为卓原是想边听家里的新闻边跳广场舞,但也不知道对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