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紧拉住的房间里,郁今抬着卓原的下巴亲过去,她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模糊不清,“我跟你说话。”
卓原睁着双哭红了的眼睛望来。
郁今后退一点,“就算听不见,我也跟你说话。”
不出所料,她又被亲了。亲她的人掉着眼泪,贴来的唇瓣小幅度颤抖,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好久,才慢慢落下。
被泪水糊了脸的郁今慢慢伸手往下,隔着衬衫的衣摆将某一团握在手心。这个地方从某天之后一直软乎乎的,像是赘余的部分,但每次卓原贴近时都会碰到郁今的手腕。
“疼不疼?”郁今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卓原也没头没脑地又亲亲她。
视线相对了会,卓原把头垂下来,埋在郁今颈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郁今明白了,她动作很轻地揉揉那,其实有点想问值不值这种没营养的话,但看见卓原带着笑的眼睛,那些没问出口的话也有了答案。
*
那天过后,郁今不戴助听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在无尽的耳鸣声中生活、工作,似乎适应了这种完全听不见的世界。
她每次出门都与卓原一起,倒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倒是站长知道这件事后,偷摸儿叹了气。
奇怪的是,郁今再次去医院检查时,结果却显示她的听力没再下降。她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到了时间又去测几次,各项数值均在一个固定范围内波动。
医生本想给她看看是什么情况,但没查出原因,也就不了了之,只是最后恭喜她“重获听力”,并说,“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多,不用太过担心,还能听得见是好事。”
郁今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某个时刻突然彻底听不见她也能平静接受。现在事情走向了这个有些诡异的发展,她也没表现得多开心。算不上大起大落,就是有点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乐开花的卓原,看到对方露在衣服领口外的脖子,心里才升起些微妙的情感。
她还可以听到某些声音。
像在录音机里缓慢走动的磁带,那些响动一个接一个地流出,最后循环播放,仿佛在她耳边将什么事又重演了遍。
郁今摸摸耳朵,说,“吵。”
什么声音也没发出过的卓原扭头,恰巧看见有叶子从树上掉下,他想了想,凑过去亲了郁今一口。
郁今低头看地面,觉得卓原好腻歪,她率先往前面走,只朝后留了两个字,“回家。”
卓原屁颠屁颠跟上去,并在离开前把那片漂亮的叶子捡了起来。
于是助听器又经常换电池了。
*
今天郁今跟卓原请救助站的同事与猫猫吃饭。
本来没这回事的,但前几天站内的另一个同事结婚,请吃饭了,说要让大家见证一下自己的爱情。卓原当时好奇地看了又看,最后把目光转向郁今。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顿饭。
站内的猫猫都分到了喜庆的红色猫罐头与猫条,也不知道卓原怎么与它们沟通的,猫猫们自觉地围成了好几个圈,蹲在属于自己的盘子前,脑袋一埋就是吃。
饭点的是餐厅外送,站长边乐呵呵地祝俩人百年好合,边若无其事地挤进了猫群中,趁机吸了口大的。卓原也乖乖挨在郁今身边,时不时看她一眼,郁今只好把手递过去,卓原高高兴兴地牵住了。
吃饭前,有人抱着猫牵着狗来救助站,站长离得最近,连忙过去,手在猫头上摸了摸,“它受伤了?”
“不是,”来人笑道,“是我的猫吵着要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