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暴雨太突然了,下得从房子到田地,周遭每个村都损失惨重,被阴云笼罩,偏偏这时候东谢村把东西卖出去了,还卖了七成那么多。
这是他们完全不敢想的数量,就是一寸一寸去淤泥里挖,他们也未必挖得出这么多。
他们嫉妒东谢村的排水,嫉妒从白天持续到晚上的庆祝,嫉妒大雨才刚过,村干部就顶着太阳来测量土地,要开始规划下一季的种子、肥料采购。
嫉妒让人失控,没多久就吵起来了。
现在被戳穿,嫉妒心变成了羞耻心,一个个抓着“东西怎么卖出去”的点拼命回击,吵得脸红脖子粗。
刚刚赶到的西谢村书记一见这场面头都大了,匆忙把车往旁边一扔,挤进来大吼:“都别吵了!”
根本没人听,还把矛头指向了他:“不是你跟村里其他干部说东谢村书记和县领导有关系,才把东西t?卖出的吗?你把证据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啊!”
西谢村书记直接炸毛:“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别气急眼了,谁都往里扯!”
有人:“就是你说的,我去村部激活养老亲耳听到的!”
西谢村书记彻底下不来台,被东谢村的人连番骂他不要脸,明明是自己没本事,非要拿个小姑娘的名声给自己找补。
事情走向急转直下。
谢安青在两拨人中央,眼底的戾气已经没了,冷淡脸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谢蓓蓓一扭头就是觉得她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
谢蓓蓓叫了声“姑”,把已经攥皱了的农耕土地登记表复印件递给她。
谢安青接住,嘴唇动了一下。
“谢书记是有关系。”
一道调子不高,但穿透力莫名极强的女声猝不及防响起,平交道口又一次陷入死寂。
西谢村人反应过来陈礼说了什么,一下子有了底气,认识陈礼,对她还很有好感的东谢村人则满脸诧异。
“你说什么?”请陈礼和谢安青一起吃过乔迁饭的年轻女人满脸不可思议。
她和陈礼的接触就那一下午,对她不了解,但明明看到谢书记蹲在老水井下面洗脸的时候,她插着一只手在给谢书记压水,压完还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句什么,谢书记就再次低头下去,捧了水洗脸。
她们的关系明明很好啊,怎么能这么落井下石。
女人的不可思议逐渐变成恼怒。
陈礼只是不紧不慢地看过她,视线落在被背刺,反应却比任何人都小的谢安青身上,说:“我说,她是有关系。”
“看吧!我就说……”
“你说什么?”
陈礼转过头,表情一秒变冷:“嗯?你说什么?说你的铁锨差点拍一个村书记头上,还是说你带头诋毁一个一心为群众做实事的村书记?”
男人被陈礼的眼神和态度吓到,磕巴两声,梗着脖子喊:“刚才你亲口说她有关系!”
陈礼:“对,她有,我就是她的关系。”
男人目瞪口呆。
陈礼因为疼,控制不住在抖的左手插进兜里,肩膀一松,眼皮慢眨抬起,平静得让人恐惧:“我觉得她值,就帮她把东西卖了。有问题?”
男人哑口无言。
女的跟女的能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