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瓦房年久失修,根本经受不了狂风暴雨和洋槐的双重重击,此刻摇摇欲坠地杵在暴雨里,随时可能坍塌。
谢安青一秒也不敢停,从后备箱里取出绳索和安全带直奔河边。
桥已经被冲断了,她把绳子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绑自己身上,蹚着河往过走。
河水如同愤怒的野兽,冲得谢安青无法站立,她死死抓着绳子和横在河上的洋槐,一次又一次被河面上的咆哮声淹没。
终于上岸,谢安青只敢扶着膝盖把嘴里的泥水吐干净,就马上解开绳索在一旁拴好,疾步往岌岌可危的房子里跑。
“七伯!”
“咣!”
“哗啦!”
不断有瓦片从房顶掉落。
谢安青没在谢七伯的房间找到人,转头往三个孙女房间跑。
万幸,人都在,都好。
谢安青勉强松了第一口气。
谢七伯看她如同看到救星,一瞬间老泪纵横:“伯该听你的,该听你的啊。”
谢安青没接话,直接走过来抱起最大的孙女说:“水太急了,我一次只能带过去一个,你们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谢安青话落的同时,原本只是卡在梁上的洋槐彻底砸下,房屋一瞬间垮塌小半。
谢安青抬头看了眼,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后,迅速抱紧失声大哭的孩子往出跑。
湍急汹涌的河水过一个人尚且费力,多个八岁的孩子就更艰难。
谢安青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被迅速消耗,她们每被河水冲走淹没一次,勒在腰上的绳子就狠狠拉扯她一回。
“呼!呼!呼……”
第三次上岸时,谢安青扶着腰大口喘息,有很长几秒眼前一片昏黑,天旋地转。她撑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拇指死死掐着关节缓神。
视线稍一清晰,谢安青又一次跑进屋里,抱起最小的孩子说:“七伯,再坚持一会儿,下次就是你。”
谢七伯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了谢安青的体力不支,他用力挥着手喊:“走!过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他今天就是真死这儿了,也是他活该!
但不能害了别人!
谢安青不纠缠,护着孩子快步离开。
外面狂风夹着暴雨,拍得谢安青睁不开眼睛。
她摸索着给孩子穿上安全带,把她挂在自己腰间的绳索上,卡死卡扣,抱着她下河。
谢安青非常清楚越往后救人越难,以及,孙女没安全之前,谢七伯绝对不会走,所以她把他留在最后,也把三个孩子里最轻的留在最后。
但四岁的健康孩子,对现在的谢安青还说还是太重了,她每往前挪出一寸就好像要用干一次身上的力气。
七八米而已,她从眼缝里看过去的时候,却怎么都看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