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张口结舌,在那个谢安青被无意识放软了的“她”闪过耳边时,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她紧绷的喉咙咽了咽,把脑子里的声嗡鸣咽下去,尽可能平稳地说:“她?”
谢安青:“陈礼。这个纪录片是她做的,不是吗?”
门楼下发现的时候,还以为陈礼也要变成那类对她来说看似善意,其实极为残忍的人。
可她是她喜欢的人,即使不想接受她的心意,也不应该那么对她。
她委屈、生气,被叫去麦草垛前说话的时候就变得针锋相对,不听她的“不是”后面想说什么,质问她“这次,我需要搭进去什么”,然后受情绪怂恿,不受控制地向她吐露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和已知的爱意。
她多幸运。
喜欢的人有一颗坦荡的心脏和一张会说话的嘴巴,把一直下坠的她接住了——牵着她的手,带她去迷雾一样的过去里走一走,走得夏天正式热起来了,山在开花,奶奶在笑。
“谢筠,我好喜欢她啊。”谢安青说。
眼圈泛红,泪光闪烁,脸上有一点笑,还有一点克制羞涩和一些蓬勃明媚。
这些谢筠做梦都想看见正向变化,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悬着的心狠狠砸在地上,张口尝试了很多次,才能和平时一样自然地说:“跟她说了吗?”
谢安青:“说了。”
谢筠:“她什么态度?”
谢安青:“还有一些问题在考虑,周日给我答复。”
谢筠:“……嗯。”
陈礼没有食言,她的机会陈礼已经在今晚留出来了,是她耽误得太久,注定抓不住。
活该。
谢安青在**留言,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新同桌的喜欢那年,她鼓励她喜欢是种感觉,不分性别,只字不提自己也喜欢她;两年后,她被辜负,机会再来,她激动兴奋,低头看了眼自己脏污的双手和她干净的校服,一切念头化为乌有;又过四年,她终于借着那句“你为什么只看得到讨厌你的人,不明白还有很多人一直在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把心意说出来了,她却画地为牢,眼盲心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步错,步步错。
也挺好。
真正了解,知道她需要什么的人才能真正让她开心起来,畏首畏尾,自我感动式的好,只是自己觉得好。
谢筠心里的暴雨轰隆猛烈,旁边的人开始在爱里艳阳高照,“我去看看奶奶。”她说。
起身那秒,谢筠脑中一空,鬼使神差抓住了她的手。
“啪。”
谢安青回头。
谢筠手紧了一下,喉咙胀痛欲裂,脸上波澜不惊:“不要待太久,晚上潮气大。”
谢安青:“知道了。”
谢安青今天没有翻墙过去,她跟着亮如灯盏的月亮一步步绕到屋后,在奶奶坟前跪下,点了一根白蜡,隔着摇曳的烛火和她说话。
“水渠修了之后,村里安全多了,地里的水也能及时排出去。”
“现在村里种什么,什么时候种都是我在规划,不像以前大家各种各的,量少,品类杂,不好卖。”
“我找了个人,她能帮我们把助农直播号做起来,以后就不用四处求人,价格被一压再压。”
“她还在茶楼给我买了一盘最贵的点心,和以前的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