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倾诉秘密是被信任的体现,但诺里斯的家族秘密如此沉重,让克雷顿仅是听着就已经觉得自己遭到了折磨,这个玩笑没有让他感到轻松。
面对神色逐渐凝重的克雷顿,诺里斯却越发放松,他指着自己的脸,说出了另一个秘密:
“克雷顿,你也许看到这张脸时有感到陌生,但这不是你的错,我的父亲用一种名为血秘传的力量永久改变了我的容貌,我现在的脸和身份是我已死去的兄弟的,就连妻子也是。”
“那种感觉一定很糟糕。”克雷顿本能地接话,但诺里斯的表情却很奇怪,他看起来并不很痛苦,而是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
“也许。”
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克雷顿明智地没有继续问他的家庭。
“那么我现在该叫你什么?”
“就叫我诺里斯吧。”诺里斯说。“这其实也不是我的真实姓氏,而且没有其他人会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了,以后你一旦用这个称呼来联系我,我就知道是谁来找我。”
“联系地址就是这里吗?”克雷顿问,他已经记住了门牌号。
“是。”诺里斯打了个哈欠,当亢奋过去,劳累忽然在他脸上加倍刻下深痕:“我该休息了,你也该去洗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我知道我对自己的事没说全,而我也好奇你这几年的经历,所以我们明天一定要再好好聊聊,不能像今天这样简短。”
“至于现在,你不用担心其他事,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他向旁边伸手,猛拽旁边悬铃的绳子,密室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想要什么就跟带你来的那个仆人说,我已经吩咐过他了,他会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你。”
谈话要结束了,克雷顿觉得自己也该再主动说些什么。
“诺里斯,我是个狼人。”他突兀地说。
哪怕对方已经看出他是个暗裔了,他还是想再多说一点。他的挚友诺里斯向他说了一个重要的秘密,他也该还一个秘密。
诺里斯摆了摆手,疲惫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我们都有所改变,这在我们今天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至于改变成什么样,这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只要你还是我的老朋友克雷顿·贝略就行。”
诺里斯对诅咒的危害完全清楚,他是克雷顿的家人外第一个理解他的人,克雷顿对自己的这位年长八岁的朋友简直心怀感激。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贴近门口,敲门声响起,克雷顿下意识看向房门,但没有听到诺里斯允许仆人进来。
他忽然又看向克雷顿,克雷顿也转回头和他对视。
在这个过程中,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诺里斯的精神好像完全恢复了,他那包容万物的眼睛盯着克雷顿,仿佛要从最微小的细节中寻找到世界的真理,以便从中创造出新的事物。
“克雷顿,你吃过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克雷顿的精神和身体好像在这一瞬间枯竭了,他惊讶地看着诺里斯,但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该如实回答吗?他该让诺里斯失望吗?
克雷顿还在犹豫,但在下一个瞬间,诺里斯就失去了那种求知者的感觉,重新变成一个疲惫的中年人,躺靠在椅背的软垫上。
“不,你不用回答,请当我什么也没问吧。”
他开口将仆人叫了进来,安排了后续对克雷顿的服务。
这一天很快过去了,而一直到魏奥底再度迎来日出,克雷顿都在想诺里斯的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