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焰虽然位高,在仪鸾卫之外,却几乎没有可以往来的亲友。
卢家心疼女儿,一开始,是隔上一月半月,就找个借口请女儿回来一趟,让她和娘家人见一面,说说话,散散心。怕影响女儿女婿的夫妻感情,往往是当日上午接来,下午就送回去了,也不敢接得太频繁。
今年御驾送灵回京后,罗焰竟主动在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将卢芳年送至娘家住三日,到了日子再派人接回去。
这几个月,秋望舒和卢芳年常来林家看她。
她看得出来,卢芳年的眉眼一月比一月更舒展,原本隐藏在眉间的愁绪,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林家本来就和卢家亲密起来了,除夕那日,她们母女照顾她的情分,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卢临照和秋望舒一走,卢芳年便不好再月月回卢家。
她无事不好去别家,宁安华却愿意一月接她来几次,也省得她闷坏了。
如此,也能宽慰卢临照、秋望舒爱女之心,还能向皇上表示林家的态度。
就是不知道,林如海这个醋缸是不是又会被打翻。
迎着宁安华满含促狭笑意的双眼,林如海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又不是姓罗的亲自来。
他一本正经:“夫人高兴就好。”
宁安华笑问:“我高兴,表哥会不会不高兴?”
林如海满面严肃:“夫人何出此言?夫人高兴,为夫就高兴。”
说完,他一手放在腹前,一手放在腰后,目视前方,直身挺背地出去了。
就着他好看的背影,宁安华多吃了半碗饭。
但林如海洗完澡,回来这边吃饭,宁安华见他只夹面前的一个菜吃,就知道他一定还有事瞒着她。
她清清嗓子:“表哥?”
林如海放下筷子:“夫人?”
宁安华看着他。
林如海只坚持了不到半盏茶。
他也确实没胃口吃饭,便漱了口坐在宁安华床边。
宁安华:“表哥说罢。”
林如海看向她。
她看到他眼中浮起了迷惘之色。
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不安:“大明寺的圆一法师说,二姐儿今生并无尘缘,让你我不必烦忧。我再问,法师就不肯说了。妹妹你看……”
法师说“并无尘缘”,若只是说二姐儿不会成婚,大不了他养女儿一辈子。
可若是指二姐儿会夭折,或者会出什么不能成婚的意外,他——
圆一法师是京城中公认佛法最为精深的大和尚,今年已有九十八岁高寿。他时常闭关修行,连宫中相请,他有时也推辞不去,更是足有八年没有主动给人解过命了。
林如海只是求圆一法师的徒孙帮忙看签,却被请去见了圆一法师,又听得这一番话,心内早已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