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的语气明明平淡无波,落在听者耳中,却格外阴阳怪气。
牧逐野望着她微垂的眼梢,正色道:“我有特技的底子,打戏、枪战、爆炸都可以自己上。用不了多久,我能回来救你们。”
汪悬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成为好莱坞归来的影帝,就能对抗秦销这种有红色背景的特权阶级,也不明白不用替身和很快出名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不过她不想浪费口舌,起身要走,牧逐野却不依不饶,按住她手里的文件夹,严肃说道:
“我是阿姐出事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海棠花在枝头遥遥一颤。风掠过郊区空旷的平原,拂过摇摆的树梢,掀起一阵飞扬的花瓣雨。
汪悬光坐回石凳上,终于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当时阿姐又拿了金鸡的影后,她在获奖片里的表现并不好,网上有很多人骂她。”
牧逐野不是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的奶油小生,却是老天爷赏饭的“电影脸”。
当他不再愤愤控诉,沉静下来认真地讲述着什么时,这张自带故事感的面孔很容易让人听进去。
“事发当晚是圈内的酒局,我去酒店找她,劝她不要自暴自弃,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如果她真的忍不了这些羞辱,那就开直播说出买奖的真相,砸碎不属于她的奖杯,从现在开始当一个好演员。
“阿姐同意了,我去她家里拿奖杯,等我回到酒店,阿姐已经不见。我找了她很久,也没人联系得上她,直到后半夜有监控视频爆出来,我才知道她……出事了。”
牧逐野双手紧握成拳,直勾勾地看着石桌桌面:“如果我能早点去找阿姐……如果那天晚上没那么匆忙……”
年轻人黑亮的眼底满是红血丝,神情狰狞可怕。话音顿了顿,他又抬起头盯着汪悬光冷漠的眼睛,发狠劲地说:
“一定是秦销!秦销发现阿姐想回头!发现她想摆脱他的控制!”
四周沉静无声,一阵微风掠过,一朵朵饱满的海棠花颤巍巍地摇动,粉白花屑倏地卷上石桌。
大多时候,汪悬光的脸上是没有表情,肢体也无多余动作,更不说无关紧要的废话,从思维方式到行事风格像一根清晰利落的直线。
此刻她一手压着汪盏的治疗日志,另一只手拂去石桌面上的几朵落花,微垂着眼眸,闲聊似的问年轻人:“秦销买了什么奖?”
“飞天、金鹰、白玉兰、金鸡、百花、华表……”
“很有分量?”汪悬光问。
“都是官方认可的奖。”
“官方的奖能交易?”
牧逐野简直莫名其妙:“当然不能!”
“谁卖的奖?”
“当然是内部的敌人,那些趋炎附势、利欲熏心的小人!”
“谁买的奖?”
“秦销这种资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