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点头:“奴婢问过魏大哥,他说若想家中的下人不出去乱说,必得买那些能签死契的,将来做事也放心。”
方如逸听得嘴角含笑,回头望她一眼:“你的魏大哥倒是教了你不少事。”
余照脸颊微红,忙起身奔到她面前,伸手去拿她的剪子:“姑娘又在笑我了!姑娘的伤风才好,剪灯花这般费心的事,交给奴婢来做就好。”
方如逸松了手,随她把方中的几盏灯都剪得亮了些。
一时间,屋子里灯火莹莹,房中那些隐在暗处的物什,也随之显露。
方如逸指着不远处的五斗柜:“照儿你瞧,刚才竟没发现这柜子底下挂了张蛛网。”
余照快步走到墙角,提来把苕帚轻轻一扫,蛛网顿时无影无踪。
方如逸的眼底浮上一丝笑意:“我们筹谋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把暗处也照得透亮。只是何时扫清蛛网,得好好挑一挑。”
“姑娘想如何做?”
“曾得功要进内阁,自然得顾惜他清流文臣的好名声。”方如逸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笃定。“若是京都中人发现,他这‘绝不纳妾’的好名声,不过是个笑话,你说,他的仕途会如何?”
余照搁下苕帚,浅浅笑道:“只怕王家也得弃了他呢!可是姑娘,他那外室陈容容手里那些个同何家有关联的铺子田产,我们要如何才能拿到手?”
方如逸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床榻边:“不急,我自有办法。”
两人安歇一晚,次日起来,余照请了外头买卖下人的婆子,选上五六个小厮、侍女,签了死契,放在宅中服侍。
方如逸冷眼看着,挑出一个颇为机灵的小厮,名唤毛大树,安排他去南水巷盯住曾得功的车马,这才找出陈容容的私宅。
毛大树是个得力的,头一日,方如逸才叮嘱他想法子和私宅里的小厮打上交道,次日傍晚,他便奔回来,忙不迭地回禀,说自己和好几个看门洒扫的小厮吃过酒,眼下已然称兄道弟了。
一来二去,陈容容私宅里的消息,时不时就送到了方如逸手中。
原来这个陈容容很能捏住曾得功的心,闲时竟然还能缠着曾得功带她出门,去那些个不大会抛头露面的酒肆、茶肆,瞧瞧城中的时新玩意儿。
听说两日后,城南要开一间新花肆,这陈容容便撒娇卖乖,非要曾得功带她去赶热闹。
余照听毛大树说完这个消息,惊得差点端不稳手中茶盏:“姑娘,曾郎中不纳妾的事,可是满京皆知,他怎会如此胆大,居然敢带着外室四处走,也不怕被人瞧见,捅到王家去么!”
方如逸自然知道,曾得功的胆子,到底是怎么肥上天的。
此人虽说出身贫寒,又攀上王家这门显贵的亲家,做人做官多少得低头些。
可暗地里,他终究是背靠元轼这个王爷,手中又握着不少同何家往来的生意,权势和财帛,他是一个都没少,有了底气,胆子怎会不肥?
不过,如此的暗中张扬,终究是河边行走,早晚湿鞋。
就算他再小心谨慎,从前不曾沾湿鞋袜,眼下方如逸得了消息,岂会不推他一把?
“照儿,你今日给王娘子的送个约帖过去,就说我约她两日后去瞧个新鲜玩意儿,但别告诉她是什么,免得失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