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笑着点头:“查岗。”
“快点进来,你怎么过来的?这么远,早点说我去接你。”
“拦路抢劫了一部差头,差点没打起来——”斯江靴子脱了一半,侧身看向客厅,“咦,小芳从老家回来了?”
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不情不愿地从餐桌边转过头来:“嗯呐,刚到了半个钟头,陈小姐好。”
斯江见餐桌上只有一副碗筷,还有一盘吃了一半的大红肠,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楚凌这里她来过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对这位安徽住家小保姆印象深刻,一则因为小芳小姑娘只有十六岁,长得邪气秀气,但干活实在不太行,扫个地都要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在东摸西摸什么,让顾阿婆陈阿娘老一辈的人看到真的会急死。二来因为这位小保姆年龄虽小脾气却不小,有一回斯江程璎几个来楚凌家喝生日酒,半夜厨房垃圾桶边上有蟑螂出没,楚凌打蟑螂碰翻了垃圾桶,她半夜起来收拾,板着面孔把寿星公楚凌好一顿数落。程璎笑说不知道谁是主家谁是保姆了。
这会儿再见到小芳,斯江打量了两人几眼,看向楚凌:“我刚发现你和小芳两个人的眉眼其实长得很像。”
楚凌一怔。
小芳翻了个白眼:“陈小姐你不要拿我们乡下人开玩笑,我可不敢和楚老板搭一点界。我晕车,头疼,先回去躺会再出来收拾,不是要偷懒啊。”最后两句对楚凌说完,小姑娘一扭身丢下碗筷回了自己房间,麻花辫一甩一甩的,生气十足。
斯江套上拖鞋,才发现鞋柜边上有两个开了口的麻袋,一个里面装了红薯,一个里面看着像是几只活鸡,口子上的一只对上斯江的视线,忽地挣扎着鸣叫起来,叫声凄厉。斯江吓了一跳。
楚凌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收紧麻袋:“不好意思,是小芳从老家带来的礼物——”
斯江弯腰捡起旁边的红色塑料绳递给他:“我妈去查了你家户口——小芳实际上不是小保姆,是你妹妹吧?”
楚凌手上一停,抬头看住斯江,两人对视着沉默不语,麻袋里的几只鸡咯咯咯咯地打着焖鸣。
斯江突然有着这一场景这一对白彷佛发生过的错觉,有点荒谬又有点好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差头师傅的所谓公平不公平的理论。楚凌和她,从来没有公平过,因为她懒得去追寻就放在自己眼前的答案。她手里爱的号码牌,从来没有无底价过。
楚凌呼出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笑得有点惨然:“我没想要骗你——”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却只有这么轻飘飘一句,偷来的幸福果然不长远。他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但实在太过不堪,他开不了口也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唯一的机会就此失去,对着陈斯江,他永远自惭形秽,永远担惊受怕,甚至这种恐惧都让他甘之如饴,似乎他的爱也因此比其他人更加神圣。
第章
“怎么了?干嘛呢你们?鸡死了?不会吧,要死喽!”小芳拉开房门,见门口的两人站着不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中间,弯腰捏着鸡脖子把那只老母鸡拽出了麻袋。
咯咯咯咯,老母鸡被吓得半死一顿乱嚎。
“没死啊——”小芳眼睛从母鸡身上溜到楚凌脸上再溜了斯江一眼,弯腰把鸡塞了回去,“明天才杀你,嚎也没用。”
她麻利地松松系好塑料绳,站起身在玫瑰红的绒线开衫上擦了擦手,凑到鼻下闻了闻,皱着眉问楚凌:“要不要我把鸡丢到卫生间去?早上都没给食,麻袋里还全是鸡屎,臭死了,我房里都闻得到。”
不等楚凌回答,小芳又看向斯江:“陈小姐你别嫌弃啊,我们乡下人没什么值钱的,楚老板平时对我不坏,一点心意——”
“你哥哥只是对你不坏吗?”斯江微微笑。
小芳张着嘴瞪着斯江,忽地涨红了脸对楚凌喊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过!不是我说的!”
“知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