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心境复杂,颇有几分不好受,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中衣,动作轻缓地替她擦去了擦鬓边和脖颈处的细汗,而后又拿手去轻抚她的眉心,描摹她的眉眼。
似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直至香杏立在檐下轻轻扣门,道是热粥已?经熬好。
话音入耳,宋珩方收回手,低声唤醒施晏微后,拔高音量唤她进?来。
香杏来至里间,将食盒搁在床边的月牙凳上,又去衣柜里取来引枕置在床头。
宋珩动作轻缓地扶她坐靠在引枕上,难得?耐着性?子哄人吃东西:“好娘子,先用?些粥垫垫肚子,待会儿才好喝药。”
施晏微见?他绝口不提她身?子的事?,也就沉默着不去问,轻轻点头,只管张口吃下宋珩拿汤勺送到她嘴边的粥。
宋珩一言不发地喂她吃完粥,又过得?小半个?时辰,练儿奉了烫药进?来,宋珩抬手接过,鼻间闻着汤药散发出的苦涩味道,欲要亲自拿勺子喂给施晏微喝。
那汤药散出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闻。施晏微嫌那样?喝药太过磨人,索性?将药碗端过来一饮而尽,同往日里喝那些凉药时的动作一般无二。
宋珩守着她又坐一回,见?她没什么要与?他说的,沉静道:“你且安心将养着,我过两日再来瞧你。”
话毕,见?施晏微颔了首,这才离了别院往宋府去。
次日,刘媪自去请了王太医过来,王太医未曾料想到这位娘子竟对那凉药如此不耐受,亦未想到先前从不近女色的宋珩,房事?会这般频繁。
刘媪将杜三娘写的方子拿与?王太医看。
王太医看后,暗自在心内寻思:“这位女医工年纪轻轻,开的方子竟是如此切中病情,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执着那药方子沉吟片刻后,拿笔划去一味药,另外又添两味药,得?出的诊断结论与?杜三娘相差无两。
这日午后,冯贵奉宋珩之命,往蘅山别院送来许多名贵的补品。
又一日,宋珩在官署里处理完繁杂的公务,用?过晚膳后,外头天已?麻麻黑了,自骑了高头大马,疾驰来到别院,往施晏微屋里来瞧她。
施晏微用?了两日的汤药,身?子相较于头一日好上许多,一日三餐都?正常用?着。
宋珩唤来刘媪问过话后,知晓她身?上已?好了许多,稍稍安下心来,自个?儿往施晏微身?边坐下,将手搁在膝盖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教练儿玩双陆棋。
他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太足,练儿浑不自在地坐在二人对面,学习起来的速度不由减缓一二,强忍着心内的惧意陪着施晏微玩了一局,施礼后轻手轻脚地地退出去。
宋珩站起身?,坐到练儿方才坐过的位置上,温声问道:“我陪你玩一把可好?”
施晏微未看他一眼,只点头应下,默默将棋盘上的棋子摆好。
二人对弈是,纵使宋珩岁有心让她,施晏微却没多少心思与?他对弈,不过敷衍着玩上一阵,自是输得?一败涂地。
屋中瞬间寂静无声,二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气氛沉闷无比。
宋珩无话找话,平声询问她身?子可好些了,又与?她寒暄两句,见?她面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冰冷,阴沉着脸地迈出门去。
这日,薛夫人在翠竹居设下家宴,特意命人去孟府请来宋清音夫妇。
宋珩照着长幼顺序落了座,身?侧便是宋聿夫妇,再往那边,又是宋清音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