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暴怒的迹象,沈微渔这才相信萧庭訚那日说的是真话。
她连忙将剩余的药丸收起,放回香枕下,目光落在伫立在床边的萧庭訚身上,沉思如何不放过这个好机会。
萧庭訚颀长的身影,在烛火映衬下,斜斜的一道,扭曲拉长。
沈微渔绞尽脑汁,又怕萧庭訚事后报复,于是托腮道:“你去抄写佛经。”
她说罢起身,领着他来到青玉案几前,铺上宣纸,为他研好墨汁,拿出《金刚经》命他抄写。
萧庭訚非常温顺,任由沈微渔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他要在生辰这晚抄写佛经,也没有拒绝,恍若傀儡,听之、任之。
沈微渔见他开始执笔抄写佛经,心想这药还真管用。之后,她疲倦地重新回到床上,耳边传来“沙沙”的宣纸翻动声。
她不知何时入眠。
萧庭訚一直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一灯如豆,映衬男人的面容多了静谧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萧庭訚岿然不动,不知疲倦地的抄写一篇又一篇。
他的字迹遒劲,锋利得能穿透宣纸。
窗棂外竹叶婆娑,雨声如珠玉滚落,烛火摇曳,青纱罗帐中,隐隐约约露出女子纤瘦的身影。
另一边。
男人稳如泰山,面无表情地抄写佛经。
直到,天色渐渐泛白,萧庭訚仿佛解开枷锁般,面色凝滞片刻,才缓缓搁下斑竹管玉笋笔,僵硬地揉了揉眉骨。
他的思绪回转,昨夜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萧庭訚在宫中筵席露面,望着台下歌舞升平,心下烦躁,心里惦念起沈微渔今日派人送来的生辰礼。
虽不知她从哪里有本事,送来宣从晦的画作,但比起天下第一画师,他更喜欢沈微渔送来庆贺生辰的字帖。
一想到沈微渔,萧庭訚心底涌入无边的孤寂,抬头环顾台下,朝堂官员携家眷落座,家人相聚,熙熙融融。
反观他,哪怕是九五之尊,万人敬仰,却孑然一身,孤家寡人。
萧庭訚旋即借身子不适早早离去筵席。
随后,他出宫来到沈微渔的厢房,望着她睡得安稳。
孤寂的心,蠢蠢欲动。
他爬上沈微渔的床,拥她入怀,孤寂的心一下子被抚平。
之后的事情,却一发不可收拾。
他没想到送给沈微渔的药丸,会令他抄写整夜的佛经。
此事听起来荒唐,甚至可笑。
但萧庭訚眼底的寂寞褪去。
他起身来到床边,望着青纱罗帐里,睡得安稳的沈微渔。恍若孤舟停泊,山鸟归巢。
他挤进沈微渔的身侧,拥她入怀,疲倦地阖眼。
别让他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