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孙太傅惊恐地站不住脚,说的话都慌慌张张。他都快忘了陛下早已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陛下了。
“陛下……请……请陛下恕罪。”眼看要瘫软在地,刚还施压的萧庭訚忽然伸出手臂,扶住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地道,“太傅年老,人都站不稳。”
“朕派人送太傅回府。”萧庭訚说罢,吩咐齐保将孙太傅送走。
太后却出声拦住他,“陛下,孙太傅是你的先生,今日所言都是忠言,况且陛下后宫无妃子,膝下荒凉,多少臣子上奏,愿陛下广纳嫔妃,开枝散叶。”
“朕的家事,他们倒是比朕还急。”萧庭訚看都未看太后一眼,视线落在庭院的梧桐。
孙太傅看他们争执,悄悄拄着拐杖走到一旁。
太后没有察觉这点,将一早之前的说辞,一并说出口。
“阿渔宫内被流言蜚语所伤,自缢上吊,本宫忧心不已,也知陛下不愿阿渔成为皇后,本宫想求陛下,将阿渔纳入后宫,无论是何身份,她都是陛下的人。”
“本宫知道朝堂上官员大部分出自宋氏门下,陛下初登基不过三年,处处受制。太皇太后也想将宋氏的姑娘送进宫。”
“比起宋氏,本宫的娘家沈氏会助陛下一己之私。”太后知道萧庭訚三年未纳妃子,是厌恶世家会插手其中,而之所以不让沈微渔当皇后,估计也是这个缘由。
至于她为何现在才想通,还是昨夜收到沈氏当家,也就是她兄长的信件,方才知道原委。
她的兄长是沈氏一族的家主。沈父是庶出血脉,而她是嫡出,当年背靠沈氏权势,才能当上太后。沈氏一族,久居在洛郡,家族势力远不如之前,他们在知道太后的想法后,便书信一封送到她面前。
太后看到这封信,知道来龙去脉,便告知萧庭訚,沈氏一族愿意倾囊相助。
萧庭訚侧眸看去,清隽疏朗的面容浮现了几分兴趣,又很快消弭。
太后见此,心里也有了数,还以为他会应下却听到他道。
“母后对前朝之事,倒是一清二楚。”
萧庭訚轻笑了一下,瞥向太后时,黄袍的金丝暗纹在日下尤为惹眼。
“陛下不愿意吗?还是说陛下更愿意娶宋家的姑娘。”太后被他的态度激怒,想起自己好歹养育他十年,也是名义上的生母,可他处处与自己作对。
太后竭力压抑怒气,面容有几分狰狞。
萧庭訚:“朕想让谁进宫,可不是由母后做主。”
“本宫可不是你那低贱的生母,处处纵容你……”太后意识到口无遮拦,立马住嘴,四周的宫女太监都听到他们的对话,齐齐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萧庭訚听到“低贱”二字,眼前浮现瘦弱的女人奄奄一息躺在草席里,被太监匆匆忙忙扔进枯井的一幕,眼里迸发寒意,朝太后瞥去。
太后本来懊悔自己说错话,看他望向自己,唇角讥讽的笑意,实在刺眼。她不由怒火中烧,“本宫才是你的生母,那个女人不过是低贱爬床的……”
“姑母,我知道你的心意。”
忽然一道脆弱的女声传来,打断他们的对峙。
沈微渔的咳嗽声断断续续隔着翠屏传出去,归月惊呼,“小姐,你刚醒!快躺下!”
“不……咳咳……”沈微渔的咳嗽再次响起。
“这一切都是臣女一厢情愿,姑母,陛下不愿意娶我,我也不想让陛下为难,还请姑母在我病好后,送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