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姑娘无事,七日后,朕会送你出宫。”
沈微渔没想到醒来还要被他送出宫,心下一紧,茫然地望向他,却见萧庭訚从容不迫地道:“倘若沈姑娘这次还要寻死觅活,你身边的两个婢女,是生还是死,全靠你的一念之间。”
沈微渔抿着唇,心下也有所判断,萧庭訚说这句话,并不是假话。
这人还真是无情,任凭她对自己下狠手,却也不见得能松动他半分心肠。
沈微渔一想到若是出宫,那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到那时,她要何去何从呢?
一想到永远看不到这张脸,喉咙似乎被掐住,心口突突疼的厉害。
萧庭訚睥睨她苍白无力的神情,手上佛珠转动,衣襟镶绣的金丝纹路,在烛火的映衬下,尤为惹眼。
他知道沈微渔一言不发是不想离宫。
但她绝不能留在宫里。
萧庭訚终究还是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既然每次都会失控,那就送出宫,送得越远越好,日子久了,一切会恢复平常。
他比谁都看得清,清醒、无情,都透露天子的冷漠。
沈微渔确实不想离宫,但也不是眼下能拒绝的机会,毕竟归禾她们的安危还在萧庭訚手上。
至于离宫,沈微渔垂眸遮住思绪。
两人一言不发,一个想留在宫中,一个想要将她送出宫。
许久,沈微渔仰起头,似乎是认命,低声道:“臣女听陛下的。”
萧庭訚听闻后,倏然攥紧了佛珠,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还是搅得他心神不宁,连捻着佛珠都无法静心。
但他面上平静,轻笑地道:“如此甚好。”
殿内六角足鼎燃烧着青烟袅袅,一人躺在床榻,弱不胜衣,一人手捻着佛珠,从容不迫。
谁也看不清,她们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少顷,萧庭訚踅身离去,扔下一句,“好自为之。”语气说不上来的淡漠、疏离。
沈微渔望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纤柔的指尖缠绕着发间一绺青丝,垂眸深思,心间宛若窗牖外寒风飒飒。
萧庭訚油盐不进,不近人情,倘若真的要留下,需要下一剂猛药。
沈微渔乌睫颤抖,秋水剪瞳的美目下藏了犹豫不决,再次抬眸已然坚定想好的决定。
她到底还是舍不得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