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收回长剑,手臂一挥,几片青纱垂落,紧随其后,便是烛台蜡烛,都争先恐后地摔倒在地上。
先前逼问自己的萧庭訚,转眼双手撑住楠木案几,背对自己,长剑也甩在一旁。
沈微渔望着他一头乌发犹如绸缎垂下,金丝黄袍被风摇曳,耳畔听到窗牖嘎吱作响,像是晚风敲击。
“陛下,你……”沈微渔看他与之前闲庭雅步审问自己的人,截然不同,心里想起他之前说的中药,心下猜测是不是药力发作?
她还没有将猜疑说出口,却见萧庭訚侧身,锐利的眼眸黑沉沉,看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唇边多了血迹。
太后不是下的春药吗?怎么还让他流血?
“陛下。”沈微渔心中疑心四起,喉咙发紧,攥紧衣袖,轻声道,“臣女去请太医来一趟。”说罢,提着裙裾,往宫外走去。
然而,她没走几步,萧庭訚不知何时悄然接近,语气捉摸不定,“你想走?”
“陛下,臣女是去请……”沈微渔侧身,想要解释,可一侧身,迎面对上萧庭訚一双黑眸。
与之前的双目锐利截然相反,他明明唇角溢出血迹,此刻眼波流转,浑然不在乎,语气也有几分深意。
“你不是说朕被下药了吗?为何不借机趁朕虚弱的时候,谋求名声,太后一定会欢喜。”
“陛下在说糊涂话了。”沈微渔察觉不对,后退几步。她可没有说过这句话,摆明萧庭訚在试探自己。
“若是失了这一次机会,沈姑娘要怎么向太后交差,毕竟你已入宫三月。”萧庭訚语气散漫,与之前的咄咄逼人,截然相反,望向她的目光,多了阴翳的笑。
沈微渔察觉此刻的萧庭訚分外危险。
可他不是中药了吗?
沈微渔惊疑不定,也不想明白眼前萧庭訚怎么眨眼变了一个人,尤其是狭长的眉眼,多了几分压迫感。
来自君王的压迫,亦有傲慢的戏弄。
此时此刻,她只想先离开。
“陛下不喜欢臣女,臣女何苦强求。”沈微渔掐住掌心的嫩肉,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
“朕中了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你再聪慧一点,明日再传个谣言,想要的东西,都会到手。”萧庭訚轻描淡写地道。
沈微渔心惊胆战地望向他,明明是长相疏朗冷峭的男人,可行事周章,着实令人费解,尤其是这番话,好似置身事外。可明明他就是局中人。
沈微渔猜不透的想法,强烈的不安,好似无形的大手,强烈地撕扯着焦虑的心,一下又一下。
她咬紧下唇,又松开,柔声道,“陛下,臣女听不懂。”
沈微渔一双秋水剪瞳,凝望于他,双手置于腰间,如白瓷的玉颈修长,腰间系着彩色丝绦。
萧庭訚轻笑了一声,唇角溢出的血迹此刻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