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晚上怕黑,还是要拉着暮云暮雨陪。
孙嬷嬷总是打趣她,嫁了人就有夫君陪,不如快些寻个良婿晚上哄她睡觉。
但那个时候不想她嫁人会是这般光景。
暮云比她年长两岁,鹿微眠一直拿她当大姐姐,在她身边会比较有安全感。
鹿微眠额头抵靠在暮云肩侧,摒弃掉那些混乱的梦魇。
她白天就不该想那个人。
怎么会梦到他。
*
回门当日,司空府外车马络绎不绝,场面比不上大婚,但足够引人驻足。
鹿微眠困顿地下车,脚步都有些打飘。
她在闺中日常睡到午时的人,已经连续三日早起了。
昨夜又噩梦缠身,她要不行了。
鹿微眠身形一晃,不得不扶住身侧的人。
恰好封行渊低头,与她悄无声息地对视。
鹿微眠有片刻的心悸,撞进少年那双清澈黑瞳,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昨天被他咬得那一口。
封行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想要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挪开,就听到鹿微眠哼哼唧唧地,“出门在外,你得扶着我。”
“为何?”
“夫妻出门在外,理应相互扶持,所以你得扶着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鹿微眠想,他父亲母亲是这样的。
天底下夫妻也应该是这样。
封行渊对“夫妻”二字没有什么理解。
怎么会有一种身份,能将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捆绑在一起。
陌生人就是陌生人。
生死无关,和他独自过活没什么区别。
封行渊不理解,但也自觉地伸出手,任由她扶着。
鹿微眠其实觉得他有点僵硬,但困到不行也没再注意细节,小声嘀咕,“嫁人好累,连个整觉都睡不了。”
一旁来迎鹿微眠回门的下人,听到这句话脸色有些微妙,离她稍近的婢女甚至瞥见了鹿微眠颈间的痕迹,不由得了然。
鹿司空和鹿夫人坐在高堂上,听见下人前来禀报。
二人急切地起身相迎,看见鹿微眠踏进屋来,还是忍着激动和迫切,等他们行礼。
鹿微眠那日醒来出嫁匆忙。
如今看到他们,也还是不免会想到她前世那日,全家处斩,只活了她一个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