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想起他以前的也有一盏这样的,灯光白得有些惨烈,又不是很明亮。闻颜的手放过去,聚成一团的灯光照在他的虎口。
一道大约一个指节那么长的伤疤,沿着他的虎口斜着朝手背划。
“能把疤遮盖就行。”闻颜看起来不是很介意提这道疤,和那姑娘说话的时候人还是笑着的。
这时江昊才想到,他是见过这道疤的,在泸城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参加百岁老人的寿宴,是江昊帮闻颜系上了红绳。
那根红绳江昊到现在还戴着,但闻颜的好像已经被他取下来了。
“怎么弄的啊,方便说吗?”女生把手套戴上,也就是看闻颜不太在意,所以随便和他聊聊。
闻颜垂下眼,“小时候不懂事,自己磕的。”
女生用很细的笔蘸了蘸颜料,托着闻颜的手开始给他画。
这个过程很有意思,江昊坐在旁边,几乎不怎么眨眼。这个女生手特别稳,每一根线条都没有失误。她用纯黑色勾勒出一只展翅的鸟,翅膀正好沿着那条疤划。鸟的背后是一轮落日,下面的颜色偏红,上面的颜色偏黄,中间的过渡也特别自然。
没等多久,女生画完了,检查的时候发现鸟的翅膀没拉到底,想去补,笔都抬起来了,江昊问她:“我能试试吗?”
“可以啊,你没弄好我再来帮你补。”女生把笔递给他。
最后差的这一笔很少很少,不仔细看其实都看不出来。
因为太不熟练,江昊让闻颜把手张开,左手虚握住他的其余四指,右手带着笔停在闻颜的虎口上,做好了准备,才往下落笔尖。
明明只是很小、很简单的一步,江昊甚至都怀疑,如果他不去补,是不是也没有任何影响。
那一笔落下去,江昊侧过脸,也弯下腰,用一个很难受的姿势看着笔尖。
本来这样把笔尖稳稳往下一带就可以,江昊却在鼻尖很靠近闻颜手背的瞬间,想起傍晚他和闻颜坐在沙发上,他碰到了闻颜的衣服,因为屋里空调太冷,闻颜穿了一件针织的v领薄毛衣。看起来针脚不那么细密,摸起来却非常柔软。
短暂的分心让那一笔变得很不流畅,像一个多余的点。
江昊知道自己搞砸了,于是抬起头,抿了抿唇。
“你别这个表情,”闻颜笑了,“没事儿。”
那女生也看了一眼,说:“我来修一修吧。”
“不用了。”闻颜收回手。
“行吧,半小时差不多就能干,”女生说完,把二维码拿到他们面前,“付钱吧。”
他们没坐在那里等,又继续沿着本来的路走回酒店。
江昊还在想他画错的那一笔,晚风中,他问闻颜:“那你高中的那个纹身是纹在哪里的?”
他怎么一次也没有看到过。
“锁骨,”闻颜说,“但我纹得比较靠里。”
快要到酒店时,闻颜才把鸭舌帽拿出来戴好。
此时酒店里已经入住了许多来参加颁奖典礼的艺人,记者们的注意力早就被转移。
闻颜和江昊从酒店的侧门走进去,一路看到许多记者。闻颜把帽檐压得很低,埋着头,很快就走进了大堂。
他们回到房间时,涂料差不多已经干了。闻颜看了一眼手,还想拍几张照,楚雾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他也被邀请来参加这次典礼,只不过闻颜走的时候他还在剧组,所以没有和他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