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樾一听就知道她这是随意找的借口。
毕竟即便是她两三岁时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现在也能重复得一字不差,更枉论已经打好腹稿的回信。但陈樾仍顺应地起身,去到书桌另一边,抬手给她磨墨。
才转一下,手边多出个茶盅。陈樾接过喝了,是白水,且还是温的,刚好能解渴。
再转一下,这回多出牙西瓜。很甜,汁水充沛,也是解渴的。
又转一下,这次多出块手帕。擦汗用的。
……
就这样,偌大砚台里反反复复始终没什么变化,连让棠袖落笔清晰地写一行字都不够,陈樾却变化极大,等流彩叩门进来,他已经脱掉外袍,头发也散开了。
长达两个月的明察暗访和舟车劳顿本就容易让人吃不消,再加上时不时还要提防各种截杀暗杀,陈樾就是体格再好,也难免有些疲累。这会儿他立在桌边,身形修长如竹,长发浓密如瀑,两根手指松松捏着块墨锭,整个人显得十分懒散闲适。
棠袖看似仍在准备回信,但很显然,她一个字没写。甚至陈樾发髻都是她刚刚给拆的。
流彩道:“小姐,水已经备好了。”
棠袖便朝陈樾伸手,示意他把墨锭给她:“赶紧洗你的澡去。”她这时才露出个真正意义上的嫌弃表情,“不洗干净别来见我。”
陈樾没给,另只手轻轻一挥。
看出侯爷这是让自己出去的意思,流彩略等了等,没等到小姐发话,恭敬退下。
这一退,门重新关上,流彩再未进来。
流彩不进来,其余仆从自也不会随意入内。从这时开始,才算是真正的不会被打搅,陈樾这才把仍然很崭新的墨锭往棠袖手心一点,点出淡淡墨痕。
“脏了。”他放下墨锭,很自然地说,“一起去洗干净吧。”
“……”
棠袖一脸的难言。
她盯着陈樾,拿来帕子一擦,墨痕顷刻消失无踪。她晃晃掌心,表示我很干净,你自己去洗。
初战告败。
陈樾也没气馁,再道:“刚才你给我解头发,给我叠衣服,给我……”
听他这么念,棠袖顿时头都大了。
她忙道:“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樾停住。
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干净,那么一直接触他的她必然也不干净。
遂言:“陪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