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的最后一个产业便是‘红浪漫’了。
很多年前,这红浪漫也不在夏家的手上,原本是个姓杜的拉起来的场子,后来把这个红浪漫孝敬给了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接手后,花了大笔银子重新装修,又找了二十多个漂亮的姑娘伴舞,就连服务员都是有身高和模样要求的,最红火的时候,光这一个场子收益,都定的上其他三个舞厅加起来的效益。
可惜这个世道,本就艰难,做生意便更难。
夏稚跟着陆哥还有一些巡捕房的弟兄们,甫一进舞厅大门口,别说迎宾的小子们了,就连招待客人们的主管都不见踪迹,偌大的舞厅,放眼望去,好歹也有个三四百平,愣是只开了几盏小灯,有几个萎靡不振的老头老太太在角落吃饭。
每人都端着几个灰扑扑的馒头,就着咸菜,便算是了事儿了。
夏稚记得从前来这里玩,头顶上的彩灯从踏进来的第一秒便能照在人的头顶上,把公子哥们要的纸醉金迷完完全全的送给他们。
台下的卡座里,各界的重要人物都坐满了,每人都点了几首歌,当红的翠玉小姐连着唱一晚上都唱不完,所以总是轮换着几个不火的上来唱歌。
服务员们每人胸前还会学着洋人酒馆的样子,前面挂着一个盒子,专门用来售卖雪茄。
舞厅震耳欲聋的歌声从不间断,每隔一首便是舞曲,客人们便能邀请喜欢的姑娘跳舞,夏稚从前在这里还跟明家大小姐跳过几回,每回两人都是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获得全场的掌声。
这才过去一年多吧……
怎么……
夏稚人都傻那儿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陆哥已经回头安排罗警长道:“看来今晚这边是请不了客了,罗警长你带兄弟们去旁边随便一家舞厅玩,报我的名字就是,一样的消费我来买单。”
那罗警长也是个人精,哈哈笑了笑,点点头,也不跟陆二爷客气,道:“那感情好,不过二爷,这边我瞧着好像大几个月都没开张,我当时还以为这东家准备装修呢,谁知道夏三公子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啊。”说完,从胸口掏出一盒烟来,孝敬给二爷。
陆开疆闲事也总爱抽根烟,尤其是思考的时候,尼古丁在肺中燃烧,循环,最后又吐出来的感觉,有利于他分析时局,让他更加清楚看见一些事情。
可这会儿陆开疆摆了摆手:“谢了,他不爱闻烟味,罗警长你们自去便可,我陪他看看这边什么情况。”
“哎,好,有事儿二爷您说话!”罗警长行了个礼,又跟夏三公子说,“三公子,我们先走了啊。”
夏稚这才回过神来,呆呆点了点头。
眼瞅着众人散去,整个舞厅真是更加空旷了。
空荡荡的卡座,还有舞池,最后是台上的话筒……
每一样似乎都落了一层薄灰,同从前辉煌的一切判若两处。
夏稚依稀记得自己成年的时候,父亲把这处给了自己的时候,还专门领着自己过来认了一下红浪漫的经和后台主管。
是一对夫妻来着。
男的叫林叔,女的就叫红姨。
两人似乎都四十来岁,无儿无女,一见到他,便喊他小老板,还叫出后台正在化妆的所有歌星们出来见他。
所有人站了一整个舞台,父亲拉着他,和他一块儿坐在台下主位上,随着舒缓的音乐持续播放,台上每一个人都自我介绍了一遍,最后齐齐的鞠躬,欢迎他夏稚成为这家店的东家。
那时候的掌声,似乎这会儿都还听得到……
怎么就……
“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找个人来问问。”陆开疆在旁边拍了拍夏稚的脑袋,“别担心,问问再说,嗯?”
夏稚点点头,拉着陆哥走到那几个老头的身边,询问说:“请问这里怎么不开了吗?这里的老板呢?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