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千怡仍是少女娇羞模样,乖乖巧巧坐进椅子里。
老夫人笑吟吟与她寒暄几句,然后才进入正题,她拉着贾千怡的手,含笑道:“等日后康姨娘身体好一些,祖母打算抬了她当正室,如此康儿也有了嫡子的身份。”
贾千怡脸上含着笑,心里一点也无所谓,这窝囊废莫说嫡子,给了他太子也是无用!日前皇太后刚罚了康姨娘,如今要抬她当正室,这老夫人怕不是脑袋糊涂了。
老夫人说罢,见贾千怡模样开怀,缓缓才说:“日后这个府邸总是要交给你当家,祖母打算,趁这次机会,现在就交给你。”
贾千怡惶恐道:“祖母,千怡毕竟才嫁过来几个月,又回娘家住了许多日子,对这里不是十分熟悉,如何能当家呢,当不好反而闹出笑话来。”她突然又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怯生生道:“如今方小姨娘也有孩子了,千怡也得努力些,为沈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管家的事情祖母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千怡心里清楚得很,这府里头一穷二白的,如今叫她管家,明摆着要图她嫁妆银子,管得好了是所当然,管得不好还得给你脸色看,她自然有一日是要管家的,却不是现在。
老夫人连连劝她,贾千怡就是不接,如今沈康还得靠睿王扶持,老夫人也不敢拿重话压她,实在无法,只能随她扬长而去。
刘姨娘这差事实在推不出去,康姨娘倒是愿意管,可如今伤了身子骨不大方便,且之前就是因为她管家不当,才闹出一连串的事情,还被宫里嬷嬷狠狠打了,老夫人也不放心她管这府邸上下。
等贾千怡离开,老夫人拍着刘姨娘的手,劝她再管一阵子,等康姨娘身体好了再说。
刘姨娘念头一转,点点头,又说:“还有一件事情要请示老夫人。”
她把方德子要债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老夫人听罢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算得清楚明白!”
刘姨娘叹道:“咱们庄子上的收成一年只有三四千两银子,如今老爷每月一百六十两俸银,康少爷一百两,两人加起来还不够还王府的二百七十两银子。”
老夫人把床头佛珠拿在手中盘了一会儿,许久她合着眼道:“下月开始不许给他们银子,方德子再来讨,让他叫沈容自己问怀荫拿!我倒是不信,堂堂院史大人能为了区区二百多两银子问他父亲穷追猛讨!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
刘姨娘心中不安,她总觉得此事不该如此较劲,公账中虽没有银子,可老夫人手里必定是有的,这种手段能伤沈容几分?简直是浪费力气。
刘姨娘面上顺从地应了,心里却直叹气,老夫人果然还是老了,再精明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贾千怡回了小院,近来沈康总是出去喝酒,交了许多狐朋狗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酒肉银子,每天都喝得不省人事,次日醒来又洋洋得意,仿佛这些应酬是他天大的努力。
今日沈康依旧喝得醉醺醺回来,贾千怡把玩着手里的胭脂盒,漫不经心道:“去把我的燕窝端一盅给小姨娘,叫她补补身子,少爷回来就说我睡了,推他去别处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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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的时候,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赵念安叫了杂耍班子和戏班子过来,轮流着演,连续演三天,请了各家要好的亲戚朋友过来喝茶看戏。
赵念安只一月未见陈夫人,却见她气色红润了许多,人也圆润了,问了才知道,原本担心沈禾住不习惯,又怕沈府来纠缠,哪知孩子不想父亲,父亲也不想孩子,如此倒是落得个轻松自在。
侯夫人也如约带着兰儿来了,侯府其他妹妹也一并来了,林倩儿吃过了饭也坐着马车过来,还带了自己做的点心,被侯夫人与陈夫人好一顿夸。
夫人们聚在一起说话,孩子们自己跑着玩儿,赵念安和宋言坐在一道吃点心,各有各的伴。
林倩儿与侯府的几位妹妹聊了会儿天,又来问赵念安点心好不好吃,赵念安面色讪然,干巴巴地说:“凑活吧。”
林倩儿也不恼,笑哈哈说:“表哥,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疼人,只会使银子罢了,我从前就觉得你该是赤子。”
“是吗?”赵念安眼神古怪看着她。
林倩儿笑说:“你从前也未见得是喜欢我,不过是没人陪你玩罢了,你什么都要人哄的,又黏人,又爱撒娇,又爱使性子,沈大人倒是极好,说话有趣,会逗你高兴,脾气也好,怎么都会哄着你。”
赵念安抿着嘴笑了一下,点头道:“那倒是,我与他认识这么久,他极难得与我生气,多半也不是认真的,逗着我玩儿罢了。”
林倩儿感慨地笑了笑,也拿着糕点吃,半晌说道:“你们听说没有,那方小姨娘见红流产了。”
赵念安纳闷道:“连你都知道了?”
林倩儿忙不叠点头:“有一日我夫君去太医府办事情,恰好碰见沈康在那里闹呢,他这人什么都爱打听,就站过去看了会儿热闹,沈康的小姨娘见红了,郎中看过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他偏不信,非要请太医去看。”
宋言好奇道:“二品以上才能请太医,他父亲如今也只有三品,他怎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