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是自愿的吗?”
十年来,日日夜夜惧怕的推门声和皮鞋踩地的钝响,此刻已然不再是少年清醒的梦魇。
眸色闪躲一下,秋许明声带嘶哑:“有时……不是。”
“为什么,掐死妈妈?”
往事不堪回首,亲手葬送了刻在心底的人,哀戚以覆灭之势倾泻而出,秋许明萎钝:“你知道了,不是吗?”
少年痛苦闭眼:“能治吗?”
秋许明塌腰苦笑,以摇头应答:“但可以控制。”
“频率呢?”
“不固定。发作一次,三天内不会再……”秋许明薄笑狼狈,“你还没到这种地步。”
“最后一个……”秋末染问出那个他问过许多人的问题,“什么是爱情?”
爱情——
刘世培说是不离不弃,方朋说是体恤疼惜,钟渊说是不讨厌愿意给她特权,顾乐支说是嫁娶,浅浅说,是脸红心跳,是亲密无间腻二十四小时仍想索取,是甘心奉献和旺盛的分享欲,是未来的注记。
扩音器的杂声吱吱呀呀,秋末染清晰听到秋许明的回答:“秋末染……”
“你也不配拥有爱情。”
*
晴阳当空,风拂过空旷的荒野风沙飞扬,秋末染缄默地缓步走出监狱,杂思随着铁门关上而喧嚣。
土地辽阔荒芜,一望无际的寂寥。
宽肩长身,头发飞得凌乱,额前的碎发全数撩到脑后,他清俊眉目添了三分成熟的味道。
“小染。”
动听的声音踏风而来。
夏初浅从车上下来,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等他。
少年忙不迭把手背在身后,没有小跑过去,他步伐沉稳,右手悄悄摩挲左手的手串。
怕伤到她,他把手藏起来。
也想把手串藏起来,她说暂时给他戴予他好运气,比赛结束她就收回了。
他会归还蕴刻她姓名和体温的幸运手串的,趁她还没想起来,他再戴一会儿。
再戴一会儿就好。
与此同时,牢房里,秋许明坐在硬板床上。
每周都听刘世培汇报小崽子的近况,听说小崽子能讲话了,能出门了,能见生人了,长高长壮了,不那么挑食了,有了自理生活的能力,活得终于有人样了。
听闻不如一见。
他多少安了些心。
“秋。”牢门打开,有势力从中打点,狱警对秋许明还算客气,“钟医生来了,你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