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鹤平时看起来脾气好没架子,但在拍摄的时候却是出了名的严苛和挑剔,不管身份不看男女,骂起人来简直是毫不留情。
阳沫沫被他骂了几次,都被吓出心理阴影,每次拍摄都很紧张,然而越是紧张越是拍不好,挨得骂也越多,让本就胆小羞涩的她委屈害怕的掉过好几次的眼泪。
裴初看不下去,于是主动将她带在身边讲戏。他教阳沫沫如何去把握和塑造人物,怎么去了解人物心理,又怎么去融入角色。
其实并不需要他如何教,只需要他带着她对戏,阳沫沫总是很快就能沉浸到角色里了的。
几次下来,管鹤对她的态度总算有了转变,而她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那个军寨酒馆外,对那个总是来喝闷酒的小将军,心生爱慕而不自知的小酒娘了。
她没忍住伸出手,像戏里的小酒娘一样牵了牵萧穆的衣角。正在看剧本的裴初抬头,看见面前一脸期期艾艾的小姑娘笑了笑,
他抬手从头顶的石榴树上摘下一朵漂亮的石榴花别在了小姑娘的发鬓上,微微低头,对着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短褂荷藕裙的小酒娘笑道,“小丫头好好酿酒,等到入秋,说不定我还能喝到你一壶石榴酿。”
他说的是戏里的台词,此时此刻,他笑容里盛着骄阳,为她摘花插鬓,温柔的好像梦里的情郎。
小酒娘心里甜蜜蜜的想,到了入秋之时,她一定酿一壶最甜最好的石榴酿送给他。
可她并不知道,入秋的时候,他已经要带着他的和亲公主,回到云国了。
她从夏天开始等待酿好的石榴酒到底是没送出去,后来两国发动战争,这座小酒馆也终究是湮没在了乱世的战火当中。
就这么想着想着,阳沫沫忍不住红了眼眶。
裴初‘诶’了一声,拍着小姑娘的发顶有些好笑,“怎么对戏对的好好的就哭了起来,剧本里可没说小丫头会掉眼泪啊。”
阳沫沫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揉着她头发的陆闲,明明就是那一身月白长袍的小将军,可还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现在这个不是等着喝她石榴酿的萧穆,而是和她对戏的影帝陆闲。
阳沫沫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捏着他衣角的手,声音闷闷道:“没什么,就是入戏了。”
刚刚下戏的木清和聂淮舜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还是穿着一身和亲公主嫁裙的木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石榴树下的两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看吧,和他拍戏就是这样,一不小心,你就陷进去了。”
“要不说,陆闲身上这么多绯闻是怎么来的呢。”她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身边刚合作完的聂淮舜发牢骚。
这几天阳沫沫黏在陆闲身边的架势,很容易就让人揣测她会不会是陆闲的下一任绯闻女友。
但木清知道,阳沫沫只是陷在戏里了而已。和陆闲搭戏的时候,不论演技不管是谁,总是很容易入戏的。
可是当他们这些人还陷在角色,沉浸在故事里出不来的时候,陆闲自己偏偏跟个没事人一样,总是很快的就能从戏里抽身,干净利落,游离戏外,半点也让人抓不住痕迹。
“陆闲的演技确实是出神入化。”木清有些像讽刺又有些像感概,她提着裙摆与聂淮舜往休息区走去,“他自己在演戏,却总累得旁人都当了真。”
因而每次一部戏结束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和他假戏真做,传出许多绯闻,然而他自己却撇的干净,从不当真。
简直就是——让人又爱又恨。
木清走着走着,发现聂淮舜并没有跟来,回头看去,却是见他伫立在廊檐下,看着酒馆院中的两位戏中人不动了。
那副模样,倒是和木清第一次在剧组的玉兰树下看见这人时一样,像块望夫石。
木清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微微一笑,就是她不知道,那个让这位实力强劲的新人小生化作是望夫石的人,到底是那位影帝,还是那位小姑娘了。
若是前者的话那她可要当心了。
木清转过头提着裙摆继续走,她做为陆闲这么多绯闻女友中的一个,却是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感情,陆闲能给她带来的利益和资源才让她最动心。
她在演艺圈里沉浮了十来年,却一直不温不火。
她不像明露那样有后台有性格,也不像聂淮舜那样有资质有运气,更没有陆闲这样的天赋和实力,她仅仅只是这个圈子里大多数演员的一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