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研究了这么多年,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也只想出了一个以阵破阵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关键就是拥有光魔法之身的伊莱。
这座魔法阵说到底也是用大罪之门的黑暗力量做为根基,能驱散这些黑暗力量的便只有光魔法,而裴初的阵法,便是帮助伊莱扩大他本身光魔法的力量,在大罪之门打开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
这个法子他都和安伯及亚德说起过,因而此刻看着伊莱踏入阵眼后,他们对视一眼,便走向了先前裴初与他们交代过的阵位。
他们隔着重重的黑潮望向了那个在祭台下的人影,亚德的手刀砍到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凶残且暴虐。
然后他突然抬头,对着裴初露出一个笑。
兽人其实不怎么笑,他会对精灵展现自己的柔软和依赖,可大多时候他都表现得像一只小兽一般依靠在裴初的身边。因而他此刻笑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成人。
他终是有幸,能够看着兽人长大。
隔着重围亚德好像对裴初喊了什么,一字一顿的,可惜恶魔的嘶吼喧嚣鼎沸,落在裴初耳里,只听清了一个‘糖’的单词。
于是裴初摸着口袋里的枫糖,遥遥的对着兽人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们的互动被隔得不远的安伯尽收眼底,颓废的炼药师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抓了下自己掉落在眼前的碎发,他瞥了一眼望着兽人点头的精灵,一脚踏入了自己的阵位。
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想着,来日方长。
剩下的谢里斯和安德鲁也顺着裴初用弓箭指引的方向走向了自己的阵位。
安德鲁用拐杖刺穿了一道黑影,压低帽檐看了拐杖下的尸体一眼,忍不住笑道,“老朋友?久违了。”
他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红光,即使在谢里斯和阿佩尔两边都遭嫌弃和排挤,但不可否认,这个吸血鬼也曾经是雄占一方,在禁闭室里关了上百年依旧还活着的强大血族。
他看了眼精灵箭羽指引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就位的其他几人,伊莱已经在阵眼当中做好准备,吸血鬼摩挲着拐杖上的头柄,忍不住想,这到底是戏剧落幕还是开始呢?
谢里斯是看着裴初走进自己的阵位后才落下来的,他收起双翼化作人形,踏入裴初箭羽所在的方向后,黑暗当中,白光乍起。
就好像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乍然沉入一轮烈日,带着熏天赫地光芒与炽热不由分说的照破所有藏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魑魅魍魉。
这些常年蛰居在深渊的里的恶魔们已是久不见光明,他们大多也厌恶着光明。太阳是他们的天敌,如今日轮出现在黑夜,不是黎明驱散黑暗,就是黑夜拽落日轮。
伊莱身处阵眼,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不断被阵法吸收,源源不断,好像贪得无厌怎么也吃不饱的饕兽似的。
力量的流逝和阵法的威压压弯了他的脊梁,他渐渐蜷缩起身体跪倒在地上,汗水大滴大滴的从头额头上滴落,他小小的一团蜷缩在白芒中间。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让人发现这个明明已经十八岁的少年,似乎有些瘦小得过分了。
伊莱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脑中走马观花一般闪过很多画面。
有幼年时父母谄笑着将他推给那些大贵族的少爷;有浑身湿漉漉却依旧站在他面前揪着伯爵公子的衣领替他出头打架的谢里斯小少爷;又或者是时不时闪现在他记忆里的白发精灵。
但更多的,是在谢里斯望着精灵的时候,他也在不远处凝望着他。
太阳想要与月亮做伴,那么生长海边的山茶花也只有默默的凝望与祝福。
逐渐朦胧的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连通着外界,有黎明日出,白雪覆着山岩,金乌跃出海面。
伊莱眯了眯眼,说不上有什么遗憾和伤感,只是觉得这一世所有爱恋与恩情皆是已报,若有来世他也想像苏珊一样,遇见一个愿意视自己为世间唯一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