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小姑娘长得极为好看,说句不好听的,道一声亡国祸水也不为过,苏梦枕再如何不近女色,自她年过及笄后,这两年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
绝世的美貌如触不及的九天明月,月华映照之处,凡人一视同仁。
大多人一见苏镜音,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便是不由自主的沉沦。
可无花不同,他看见她面容的第一眼,是惊异,第二眼,目中却隐有微芒一闪而过,虽一瞬即逝,但还是被苏梦枕察觉到了。
无花那时的扪心自省,扪的究竟是心,还是心口处的衣襟?
苏梦枕神色微冷,扬手扔了染血的帕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它飘出窗外,悠悠荡荡的,缓缓落入水中。
江水微澜,血色漾出。
这时屋外传来几许响动,苏梦枕转头望去,舱门倏而被人推开,苏镜音站在门外,怔怔的看着他。
他就立在那里,孤寞寂寥,窗外碧波寒江,残阳如血,皆浮于他身后,温暖柔和的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映得他往日里苍白冷隽的面容都有了一丝光采,眼瞳中终年不灭的寒火也好似有了温度。
苏镜音禁不住有些失神。
但他一开口说话,那温暖柔和的滤镜一下子就碎了。
碎得干干净净。
苏梦枕蹙眉看她,“苏镜音,我记得你今日才练刀不过半柱香。”
苏镜音:“……”
她刚才铁定眼睛出问题了,就这冷漠无情的钢铁直兄,哪来的什么温暖柔和?
苏镜音脚步虚浮,恹恹地飘了进来。
然后准确无误地飘到了软塌上。
屋中点了辟寒香,满室暖气翕然,不多时也熏淡了血腥气,因而她并未发现自家兄长方才又咳了血。
“哥哥……”
苏镜音委委屈屈,哭诉的同时,还不忘揪过毯子给自己裹上,“我头晕,胸闷,浑身乏力,还恶心。”
苏公子在桌边坐下,随手倒了杯茶,静静看她表演。
但苏大小姐是什么人,她可是坚持五年兢兢业业偷懒的人,没人配合她也能继续演下去,“我觉得我可能是晕船了。”
苏公子不疾不徐地指出,“今日晕船,昨日也晕船,对了,前日之前你还晕马车。”
“嗯……女孩子总是身体比较柔弱的。”
苏梦枕冷笑一声,放下茶盏,毫不留情地点破,“你还有什么是不晕的?”
苏镜音:这实话我怎么能告诉你呢,不练刀就不晕了。
“可能明天就不晕了。”她说。
“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