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还以为是船到岸了,连忙坐起身,眼皮没由来地突突直跳,仿佛仍未从梦魇中脱身。
她揉了揉眼,缓了一阵,走出船舱查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风势越发大了,水面荡起层层褶皱,船身摇晃的很剧烈。
容娡踉跄了一步,扶着木质舱门站稳。
她才露面,尚未看清状况,身后忽有一只羽箭蓦地破空而来,钉入她身旁不远处的桅杆上,箭尾嗡鸣一声,竟是将那根桅杆给生生折断了!
断裂的桅杆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吱呀悲鸣,咣当一声,砸到水中。
容娡的发丝被掀起的风吹得乱舞。
她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蓦地清醒过来。
放眼看去,不知何时,她所乘的游船附近,围拢了许多艘战船。它们星罗棋布的排列着,将游船的航线堵截。
那些战船上的兵卫,披坚执锐,井然有序地站在甲板上,纷纷搭箭拉弓。
无数支羽箭对准船上的人,随时能将她们射成刺猬。
渺远风声吹着船帆,猎猎作响。
容娡抿了抿唇,看着水面上那些船只的倒影,意识到什么,当即僵在原地,喉间发紧,不敢回头看。
摇漾的水声里,属于谢玹的、温沉的嗓音,顺着风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竟似乎隐约带着点冷漠的笑意。
“容姣姣,你想逃去哪儿?”
第章跳船
北地的春风与江东的很是不同,实在是称不上和煦,似乎总是夹杂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凉意。
凉风呜呜吹着,吹得水声哗哗,四周密密麻麻的船帆也被风鼓起,猎猎作响。
无数道帆声汇在一起,震得人脑中嗡鸣。
嘈杂声中,谢玹徐缓温沉的嗓音,却偏偏极为清晰。以至于容娡一听到这熟悉的清磁声线,心底便漫开一股彻骨的凉意。
不知是因为寒风的吹拂,还是因为谢玹的话语,她打了个哆嗦,宛若被雷劈了般浑身僵直。
日光笼在他们头顶,天边却翻涌着几抹墨似的乌云。风势越发大了,掀起一波波潮湿的气流,水面上的船只皆晃动不稳。
兵卫们合力扯着帆索降下船帆。
纷乱的哗啦声响起时,载着谢玹的船缓缓驶到容娡面前。
容娡不敢看他,在察觉到那艘船靠近时,便飞快地垂下眼,只盯着船头前的铜制兽首看。
风将她身上的纱裙吹拂的宛若云烟般摇曳,游船上护送容娡出行的仆役纷纷看向她,目光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