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李闻虞,长长久久地凝视他,然后一步步逼近。
李闻虞冷着脸重复:“出去。”
裴新充耳不闻,几步来到浴缸前。他蹲下身子,与李闻虞平视:“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身后的窗帘沾着银白的月光,裴新看着李闻虞湿漉漉的脸,水珠借了窗帘的绿,流淌成绿色的锈迹,斑斑点点地落在李闻虞的脸上,像生出青苔的神像。
如果他脸上的表情没那么惶恐紧张的话。
李闻虞别开脸躲避裴新的触碰:“你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马上洗完了。”
裴新挑了挑眉,身上仿佛一点热意都没有,潮湿的手指按在他的锁骨处,慢慢往下移动。李闻虞茫然地眨眨眼,半晌才明白他到底要干嘛。于是只想着速战速决,也没顾得上全身酸痛,直接站了起来,浑身湿透:“快点吧,我到回家的时间了。”
裴新看着他破罐破摔的表情,胸口很罕见地闷了一下,但还是很快伸手将他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等到一切结束时,李闻虞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比起之前,他脸色白了很多,唇色却更艳。裴新很轻地扯了下唇角,冷淡的表情有一丝温柔的罅隙,他没再做多余的动作,只给李闻虞好了被子。
第二天是周末,李闻虞醒来时是早上七点半。身下的床软得不正常,他睁开眼睛,先看见了裴新的半张脸,鼻梁俊挺,长睫很静悄悄地投下一片青影,身上的锐气看上去远没有平时锋利。
李闻虞没有停顿地下床,先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始懊悔昨天怎么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奶奶昨晚有没有等自己回家。拧开卧室房门时,裴新也醒了过来。
李闻虞快速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回卧室找家里钥匙的时候,裴新还在床上犯懵,看见他又进来了,哑着嗓子说:“周末,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他刚刚睡醒,平时惹人讨厌的那点轻佻和顽劣都被收拢在英俊的皮囊下,看上去居然有些许平和。
或许是因着这点平和,李闻虞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我怕我奶奶担心,我走了。”
他勾到床头柜上的钥匙,后知后觉自己说了没必要的话。
裴新闻言很迅速地起了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从衣柜里找衣服:“那你等我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顿了一秒,他又补充:“刚好我也要出门。”
李闻虞本想说不必,但他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没带打车钱,也就只好默默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客厅的装修风格跟房间里非常一致,一系列深色家具,唯一的例外是角落里那架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