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因为有个吞云吐雾的男人,蒲香一开门扑面就是刺鼻难闻的烟味儿。
石大富躺着,石佳杰也躺着,父子两个只脱了鞋,就那么滚在上面。
石大富还好点,他一个大人,又没干活,身上相对还干净,但是石佳杰这个小的,一天疯跑下来,又是汗又是灰,他刚才还满地打滚,这会儿农村的地,最好的也就是水泥地,水磨石都没几家,这一滚,身上是什么德行可想而知。
蒲香的眉头皱了一下,正常情况下,她肯定是过去将人一把拎下来,然后一顿说教,再去清理那张床。
她可不想睡觉的时候,在被窝里硌到小石子、土粒、枯枝树叶,这个季节,还可能有几颗枯掉的“刺毛球”(注),扎人倒是其次,就是粘到头发上,弄都弄不下来。
每天秋天的季节,总会有几个孩子因为“刺毛球”粘到了头发上弄不下来而哇哇叫,家长一顿臭骂,然后头疼地帮着解头发。
蒲香因为生了个儿子,小男孩短头发,倒是没有记忆太深刻的经历。
蒲香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大一小,皱了一下眉,然后转头就拉着莫晶晶去了旁边的旁间。
石家的房子,一层总共三间,走廊放在最前面,上楼第一间是最西面的房间,石海夫妻两个住着,中间算是客厅,放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两张老式的木头沙发椅,还有几张方凳。
贴着北边的墙,那里放着个矮柜,还有一些杂物。
蒲香过去,直接从柜里拿出来两床新的棉花被,这是前两年她自己种的棉花,攒下来弹的被子。
新被子本来是准备等旧的用坏了再拿出来盖的,老一辈和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有习惯,要把好东西藏着,不舍得用,旧的再破再烂,缝缝补补还能用三年。
放几十年后,这就叫没苦硬吃。
蒲香这个时候才不管这些,她种的棉花弹的被子,她想盖就盖了。
再说了,等她离婚了,这些东西,她估计是一样也拿不走的。
这年头就是这个样子,她最多只能拿走自己的几件衣服。
剩下其他的东西,连人带物,都姓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蒲香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翻出几个干净的蛇皮袋垫在地上,把被子铺上,又翻出了新的床单,那时候农村基本上还没有用上四件套,被套更是没有的,被子还是需要布和线缝起来。
这年头的晚上,也没后世那些消遣活动,离睡觉还早,她索性就翻了针线出来给被子缝被套。
莫晶晶跟个小尾巴似的,她干什么,小姑娘就跟着旁边看着,蒲香见状,就让她帮自己拉被单,帮点小忙。
小姑娘有事情做,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
石大富和石佳杰父子两个,在蒲香开门的一瞬间,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接下来的碎碎念。
特别是石佳杰,他都已经想好了,他妈要是来揪他,他就滚到他爸这边,绝对不下床。
哼,谁让她今晚把鸡都吃完了,明明那是要留给爸爸吃的!她坏!
石佳杰别看才5岁,家里这些大人的关系,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妈妈凶,爷爷比妈妈好一点,剩下奶奶和爸爸最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