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选择的前提,无非是裴安楠打心眼里不相信他能全身心服从。
可在谢丞赫看来,此事并非一定两难全。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谢丞赫凄凉地问出声,“我说过,我是你的人,绝不改变,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裴安楠下巴扬起,轻蔑一笑:“你是说了,可你说了朕就要信么?”
“谢丞赫,朕的身子里流着那个老东西的脏血,朕的血也是冰的。”
“感情那一套,对付其他小姑娘或许有用,对付朕,半点儿用处也无。男人么,什么情啊爱啊不过上嘴皮碰了下嘴皮,风一吹就散了。”
“要想朕信你,你就要拿出诚意来。”
“只是杀个人,难道你做不到吗?”
“还是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朕的?”
怎么会是欺骗呢?
他看清自己的心时,难道没有过煎熬?他自诩光明磊落,一生励志为国为民,却爱上裴安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难道他就没有过纠结?
可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靠近,即使裴安楠身上的刺将他扎得遍体鳞伤,他还是甘之若贻。
他也有他想守的道,可这一切在裴安楠面前,都统统避让,他愿意把自己放在第二位,而将裴安楠捧在第一。
可这一切,在裴安楠看来,竟然只是可笑的情话?
谢丞赫看着她冷漠的眼神,讥讽的唇角,便知道她根本没相信过自己,哪怕有所触动,也迅速收回,然后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裴安楠的漠然,却又在一次次确认中凉了心。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浑身冰凉。
裴安楠眯缝着眼笑,上下将失魂落魄的谢丞赫打量了一个遍,这才靠在椅背上,悠悠开口:
“朕是皇帝,皇帝不需要一个爱人。”
“皇帝更需要一个能驱使的利刃。”
“你若能做这柄利刃,便可留在朕的身边。”
“若不能,朕便留你不得。”
“谢师,你选吧。”
谢丞赫凝视着地上的刀子,身子颤了颤,没接话,也没动作。
杀了岳稚柔,做裴安楠的伥鬼。或许之后没了自己的思想,或许之后连爱恨也分不清,和赵晓安一样被控制心神,却能一生陪伴在她身边。
不杀岳稚柔,做裴安楠的刀下亡魂。再无未来,再无期待,看不到她问鼎中原,看不到她迟暮鬓白,却能抱着自我和对她的爱,死在这个春天。
“我爱你。”谢丞赫缓缓跪下来,虔诚地仰头看她,手放在了刀子上,却没拿起来,“安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