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徒渊这么问,姜璟眼中有一丝阴霾,“家里还没定下日子。”
司徒渊有点奇怪:“你们和林家不是早就商定今年要纳征吗?原定八月份,因为叛乱之事便延迟了,重新再定个日子,很难吗?”
姜璟心中一突,司徒渊对他和黛玉的亲事原来这么关注,他想了想才说道:“许是没有什么好日子。”
司徒渊想了一下,才轻笑一声,“要不你回去看看吧,别有什么变故。”
姜璟其实也猜到这种可能性了,自己觉得没孩子没什么事,但按照这里人的思维可是天大的事。
“若你家里不同意,你该如何?”司徒渊有些好奇问道。
“臣当年长大没有靠着姜家,自然娶亲也不用靠着他们。”姜璟语气里有丝嘲讽有丝不屑。
贾敏那边也和安平公主说起这回事,“今年的好日子就那么几个,他们家到现在都没定下来。咱们是女方家,总不好显得太着急去催促。”
还有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当时请的媒人是周钊,可如今周家因为周碧的事不得昭宁帝待见,周钊本人被昭宁帝写了书信斥责一番,周家上下都在闭门自省。
“姜璟不是在这边吗,让他回去看看,总不能老是听他口头上说要娶黛玉,但一点行动都没有吧。”安平公主随意说道。
“那毕竟是他父亲。”贾敏眉头微蹙,“一个孝字压下来,怀光能做的也有限。”
安平公主听了贾敏的话,笑了起来,“你呀,在姜璟的心里,他父亲的地位可不如你们的。”安平公主收敛了笑容,“我也是见过姜璟的人,除非他自己甘愿,否则休想用情谊甚至道义去约束他。”
“我知道你担心玉儿,但最重要的事是让玉儿养好身子。”安平公主开始指点贾敏,“你不要在她面前透露这些事情,她心思细腻,有时候你觉得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却早被她察觉了。”
贾敏听后有些心酸,她虽然高兴黛玉能得安平公主的庇护,但是她和黛玉相处的时间却因此大大减少,有些事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安平公主知道的多,“我知道了。”
安平公主见贾敏的神色,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接着说道:“等她身体好了,如何做一个大家主母,还得你仔仔细细地教,别舍不得,若是现在教不好,日后吃亏的还是她。”
贾敏听了安平公主话有些欣喜,这是安平公主的暗示和承诺,多让黛玉待在林家。
等贾敏走之后,金嬷嬷叹息一句:“您分明也舍不得大姑娘。”
“那毕竟是亲生父母,我有幸得黛玉承欢膝下那么长时间,也该放手了,否则佛祖都要嫌弃我贪心了。”安平公主有些伤感说道。
才说几句话,便听到外头太监慌张而来,说道:“回公主,太上皇不好了。”
安平公主好似没听清楚一般愣住了,幸好金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否则她就从椅子上跌落下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太上皇可召见了谁?现在谁在跟前守着?”安平公主听到耳边传出自己冷静的话,自嘲一笑,那是她的亲弟弟,可这一刻还是利字当头。曾经相扶相持的亲姐弟,却权势、利益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小太监一一回答了,“巳正的时候还说着要吃午膳,巳正二刻的时候就不好了,皇上和太子已经赶过去了,皇上让奴才通知您过去。”
安平公主赶过去的时候,昭宁帝在内殿和太上皇说话,司徒渊等人跪在外面,见安平公主过来了,司徒渊连忙上前搀扶住安平公主。
司徒渊低声说道:“太医说皇祖父还可以再撑一会。”后面已经哽咽起来,安平公主这才注意司徒渊通红的眼睛。
安平公主好像事不关己似得,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
昭宁帝出来之后,便让司徒渊进去了。
“你比你父皇更有手腕和能力,也更心狠,像我。”太上皇轻笑一声,“这江山,是父祖用鲜血打下来的,我在这个位子上殚精竭虑,耗费心血,我曾担心外戚权势过大,将一路和旁人联手害了我的姐姐她夫婿的性命,又诬陷她,逼她放弃权柄离开京城;我曾忧心文官势力过大,害了一路拥护我的首辅……我对不起无数人,可唯独对得住这江山,因为我始终记得为了这个位子我放弃了什么。阿渊你也要记得,要守好这江山。”
司徒渊知道自己做得事瞒过了皇上却没有瞒过太上皇,他跪在床头,握住了太上皇的手,郑重点了点头,“我在一日,便对这江山负责一日。”
太上皇这才满意微微颔首,“让你姑祖母进来吧。”
安平公主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这么多年,落得一个相顾无言的结局。
太上皇朝她招招手,笑着说道:“当年你曾骂我说要看着我死你才甘心,如今你的心愿要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