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两个人还没进屋,已经在门外吻得热火朝天。
狄琛眼睛睁得微微干涩,两只手放在岑宴秋肩颈上,慢慢地,眼眶没那么酸了,好像有液体溢出来,沿着眼尾犹如一条蜿蜒的河流,将嘴唇晕染得湿润而苦涩。
这个生命周期无比短暂的孩子带给他许多痛苦的情绪,像一只放大镜,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把他开膛破肚,撕扯着让那些情感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岑宴秋停下来看着他,俊美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的表情。
“你……”
岑宴秋刚开口就哑了嗓子,嘴唇抿了又抿,像一个面对毕业论文没有丝毫头绪,临到死线对着文档打了个句号的大四学生。
这几年一直是狄琛迁就他更多。包容他的情绪、接纳他的发泄,呆笨地用自己的方式把他哄好。
如今角色调换,狄琛从前所做的那些,他都做不到。
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全部的精力用在应付林景宜上。这位说一不二的林女士正不断对他施压,逼迫他乖乖放弃一切听从家族的联姻安排。
他甚至不在意为什么陆今会知道鼎诚的内部报价,为什么供货线会在这个关键节点突然断裂。
不重要,都不重要。
都没有他再不有所动作,立马就要逃离他手心的人重要。
隔了半天,岑宴秋将那句话补充完整,苍白说道:“你再等等。”
他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另外,决不妥协。
狄琛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狼狈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歪着头打了个喷嚏。他轻轻叫了岑宴秋一声,完后跟喝了假酒似的,很大胆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脾气很坏?”
起初还是同学的时候,是可以容忍的坏。而且他身边还有褚易,要是这位祖宗大发雷霆,也不至于他独自承担。
后来岑宴秋莫名其妙误会自己喜欢他,误打误撞地在一起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三个人的。
狄琛的眼睛像两个幽深的漩涡,顺时针打着旋儿,长时间盯着看就能被催眠一般。
岑宴秋心脏无端跳了一下,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看在狄琛主动亲他的份上说道:“是有那么一点吧。”
“但我觉得也没有很多,一点点。”
见狄琛看着他不说话,他语气生硬起来,好像做了很大的让步似的:“好吧,很坏。”
“还总是需要被照顾。”狄琛接着说,“所有人都得顺着你的心意,做你认为对的事。你替别人下决定,却从没想过别人愿意不愿意、想不想要。”
他每一句话意有所指,哪怕语调温和,但在岑宴秋眼中和刀子没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人迁就你了怎么办?”
狄琛舔了舔被咬红的嘴唇,“你还会一如既往地这样对待其他人吗?”
岑宴秋敏锐地嗅到了他话语里的潜藏含义。
没有人迁就他?
重点不是不迁就,是“没有人”。
“我没有要求你迁就我,狄琛。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生气了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地任由我生气。我有逼迫过你吗?你说我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但你有告诉我一丝,哪怕一分你的不满和不情愿吗?这不公平,狄琛,我只是一个初学者,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期望我能无师自通,这完全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