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霁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含笑的眉眼间满是鼓励和温柔:“没关系,去吧。”
“……好。”
一个小时后。
白亚斯目送那艘载着白云霁一家三口的小型白色星舰消失在天际,这才转身上了飞艇。
“殿下,我们回去吗?”等候多时的安伯笑眯眯问道。
白亚斯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低头看着紧攥在手中的两支锡莱玫瑰,直到飞艇驶入王宫才突然说了一句:“安伯,带我去那边一趟吧。”
“好的殿下。”
安伯条件反射地应完,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不由透过后视镜小心打量了一眼:“老奴上了年纪有些耳背,敢问殿下刚刚说的是三殿下的……?”
“嗯。”白亚斯偏头看向窗外,叫人看不清他神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才好。
安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重新调整了飞艇的目的地——王宫西北角最偏僻的一个寝殿,那里软禁着痴傻疯癫的帝国三王子殿下。
新砌的高墙已经爬满地锦,厚重的铸铁大门紧闭,十数个士兵严格把守在门外。
这是白亚斯第一次来,他仰头看了看嵌在墙顶上的森冷铁针,抽出一朵玫瑰交给安伯:“我自己进去。这是哥哥给我的,您先帮我收着。”
安伯看了一眼他手中剩下的那朵玫瑰,无声点了点头。
守卫恭敬地为白亚斯敞开大门。
自打入了这偏殿就从没见过访客的侍女慢半拍地迎了出来,一脸惊讶。但见这位尊贵的殿下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连忙行了个礼,一点都不敢多嘴。
白亚斯手指捻了捻玫瑰枝干,吩咐道:“他呢?带我见他。”
“啊!是!请殿下随我来。”侍女慌忙应下。
白亚斯跟在她身后,穿过泥泞的小径、路过腐臭的池塘,越走眉头皱得越紧,却始终没发声。
直到两人一路行至后院草坪,才忽然脚步一顿。
“咯咯咯,好多!好多蚯蚓!”孩童天真无邪的欢呼声远远传来。
昨夜下过雨。
泥泞的草坪上蹲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正拿着一个小铲子挖蚯蚓,挖着挖着又像是嫌这样太慢,丢开铲子用手去掏泥地里被雨水泡肿发白的蚯蚓尸体。
“殿、殿下?”时刻紧张地关注他动作的侍女也跟着停了下来,见他望着草坪的方向一动不动,低眉顺眼地小声问:“三殿下就……就在那边,您不过去吗?”
白亚斯怔怔看了半分钟,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坐在泥地里徒手挖蚯蚓的小孩会是曾经那么爱干净的三弟。
“殿下?”侍女不明所以地又唤了一声。
此地偏僻,能分配到这边工作的侍女大多没什么眼力和经验,白亚斯抽回视线淡淡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带我去他卧房吧。”
“是!”侍女不敢猜上位者的心思,偷偷同草坪上守着三殿下的侍女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白亚斯去了卧房。
卧房很小,甚至比不上曾经尊贵的三王子寝殿的一个衣帽间。室内除了床,就只有一扇窗,窗外牢牢焊着铁网……与监狱无异。
白亚斯站在房门口,脑中似乎想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过了许久,他才走进去,将攥了一路的玫瑰放到白雷特枕头边上,对规矩地守在门外的侍女道:“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