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眼前蓦然一亮,窗帘再次被掀开,他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出来吧,现在已经安全了。”
时照心捏着窗帘的指骨动了动,想要撑着站起身来,没想到脚一软,竟跌坐在地上,霍极伸手来拉她:
“怎么回事,喝酒喝多了吗,怎么站都站不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骤然终止。在一片泪眼模糊中,她隐约看见他略显愕然的神情。
他弯下身,半跪在她身前,眼里的神色复杂,末了叹了口气,开始找纸巾,可找遍身上也没找到一张纸巾,索性曲起手指在她眼下刮了刮。他皱着眉,道:“怎么哭了?”
时照心垂下眼,避开他的手指,“没事……就是窗帘太闷了。”
“能闷到流眼泪?”霍极显然不太信。
她瘪瘪嘴,不想多说一句话。
霍极看她这副熟悉的、软抵抗的模样,知道她又犯拧了,说什么她也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的,便也不再追问了,而是把她拉起来,说:“行吧,就算是闷出来的眼泪吧,去外面透透气,就不闷了。走不走?”
就这样,时照心被他架到外面的露台上,美名其曰透透气,吹干掉她的眼泪。
夜色茫茫,四周阒静,似水的月光倾泻在露台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像过去一样。时照心侧过脸,悄悄地看他一眼,却不料恰好撞见他的视线。
他眉梢微挑:
她默然两秒,回道:“看你好看啊。”
霍极“嘶”了一声,显然是受用至极,他睨着她,笑道:“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是看在我要走的份上,说点好听的话给我送行?”
时照心笑了笑,望着前方,没作声。她的视线茫然地落在前方的某一个坐标上,那儿黑黑的,暗暗的,只有零星几盏路灯点缀,但还是很昏暗。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路。
过了会儿,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霍极。”
霍极懒懒地“嗯”了一声,表明他在听。
时照心说:“我想喝酒。”
霍极分了她一个眼神,“你是还没酒醒吧?”
“我醒了。”
她握住被夜露水浸得微凉的手指,偏过头来,看着他漂亮利落的侧面颌线,又强调了一遍:
“这次我真的醒了。”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再醉了。”
“最后一次。”
“不。”他拒绝得很快。
时照心咬咬唇,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勇气,竟伸手抓住他的手。他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
她用力地握了一握他的手,感官系统诚实地反馈回来肌肤相触时所有细微的感知——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在掌心处有明显的茧子,手背上还有以前留下来的疤痕。这双手长得像他的人一样不好惹,但她知道这是一双很大很温暖的手,握住的时候,竟让人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如果可以,她很想要继续握着他的手,牵着他的手,甚至十指错落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