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舟夜的吃相很优雅,即便喝多了,也只是迟缓一些,一口一口地看起来更仔细了。
像结束一场斗争的动物,人群散去之后在孤独地梳理伤口。
喻时九想起来他在父亲葬礼那天,跟一轮又一轮的来客道谢,跟每个人敬酒,说不一样的话,要拉拢关系,又要在长辈面前不卑不亢,要恭敬有礼,更不能自降身份。
忙活四个多小时之后回到房间里,也是这样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点汤垫垫肚子。
喻时九希望了解他,用了解敌人的思维,在了解他之后击败他,得到他的一切。
但是不希望了解这一面的喻舟夜。
他熟悉所向披靡的喻舟夜,跟他水火不容的喻舟夜,眼前这样的很是陌生。
因为太陌生,以至于会影响他的判断。
“你想搬出去住?”喻舟夜开口道。
喻时九没想到他把话题带到这儿:“没有。”
“那你找我是什么事。喻舟夜说。
“没事不能找你吗?”喻时九反问。
喻舟夜抬起头,双眸因为酒醉蒙上一层朦胧,有点迷茫样的。
喻时九没来由地咽了咽喉咙,喻舟夜一抬头,这气息就离他近了一点,他能闻到更清晰的酒香,嗅觉还从中分辨出喻舟夜身上那点木质淡香……
到底是什么香水?他从来没闻过,只有喻舟夜的身上会有。
这会让他想要闻闻清楚,但凑近喻舟夜显然是脑子抽疯才会干的事情。
“吃你的饭。”喻时九撇过脸:“不是说了吗,听说你的车被撞了,来看看你活着没。”
喻舟夜顿了顿,说:“如果你有想做的事,可以现在告诉我,成功率比较大。”
“这么好?”喻时九来了兴致:“我要什么都行?”
喻舟夜仿佛真的有些醉了,抬头也费劲的样子,没两句就垂下头,只是还应着他:“嗯。”
喻时九眼看他要把汤杯碰倒,伸手扶了一把,端起来递给他。
不就是笼络人心吗?他也会。
“拿着啊,不会要让我喂你吧。”他说。
“好。”喻舟夜说,手里却没动静。
喻时九举了几秒反应过来:“真要我喂你啊?我警告你,你别得寸进尺啊。”
喻舟夜似乎是不太舒服地舒了口气,然后拿过来,还是慢慢地喝。
“最近不太平,这几个月,你先呆在家里,等集团这边稳定了,你就自由了。”他说。
喻时九知道八成是张伯跟他说了什么,他在向自己解释软禁这件事。
商业竞争到了利益重大的地步,不乏有人剑走偏锋,威胁到家人不稀奇,给对方使绊子更是寻常不过了。
从喻舟夜的状态来看,他现在初出茅庐,还没到没人敢让他喝酒的程度。
“你在保护我?”喻时九说:“谁在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