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武一直注意着帘子外的情形,还不等林郁生把马车停下,他就指挥林泽把林郁盛扶起来。
林郁生一将骡车停在路边,里头的林泽先一步跳下来。两人帮着里面的林郁武,把林郁盛背过去。
“我来背!”林泽话音刚落,就转身把后背露出来,曲着膝盖,两手撑在大腿上。
林郁生沉默地看了一眼侄子高大的身躯,下一刻就帮着把盛哥扶上去。
父亲庞大沉重的力量和温度压在自己身上,是林泽从未有过的心酸、难受和坚毅的勇气。
林郁武和林郁生在后面继续扶着,林泽小步却快速地向着人来人往的医馆里走去。
坊间的人都说,史郎中的祖父曾在宫里当过御医。他老人家子承父业,于内伤外伤上都极有手段。
待人虽不大热情,却是个仁义之士。
林泽满头大汗地四处寻摸人,口中大喊,“郎中——救人——”
“史郎中!史郎中!”林郁生、林郁武跟着呼叫。
“别喊了别喊了,大伙谁不是等着问诊的。”医馆里等着治病的出言阻止道。
林泽红着眼转头看向这个人,见他手臂上有一个血迹凝固的伤口,“您还醒着,我爹生死不知!”
那人见状,闭嘴不言。
“跟我来跟我来!”
医馆里跑出一个药童,林泽的手臂一直是他帮忙给史郎中打下手的,因此认得他。
“多谢小哥!”
“多谢多谢!”
四人跟着药童,一路冲进后堂,那里面是史郎中看病的地方。
后堂里还有五六个病得坐不住的人,看模样很像是考场上下来的。
“你们把病人背到里面的病床上,师傅能看得快些。”药童指点道。
大家都处于病重危急之际,林泽没有办法,只能听药童的,把他爹放到里头木板床大通铺上。
进了里头,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史郎中。他身旁跟着两个徒儿,一人扶着他,一人背药箱。
院子里全是草药的苦味,林泽心里更苦。不敢打扰史郎中,可前面还差五个人才到。
药童已经帮了大忙,让他们一路绿灯进入急诊间。
这里面都是病重的人,他们不可能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撒泼打滚、跪拜求史郎中先救他爹。
就算林泽敢做这种事,那些病人的家属肯定是会竭力阻拦的。
到时候内堂一锅粥,更加影响史郎中救人。
林泽难受得紧,直接跪在地上,一手攥着他爹的衣服,低头念起经文。
原来人最绝望的时候,坚定的唯物主义也会变成虚无神佛的信徒。
林郁武、林郁生两人无声地落泪。
林郁武在药童出去时,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两眼含泪。一个硬挺的汉子就这样跪下去,他也不说话。